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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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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德铭再见到张琳时,是在市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张琳住院的消息最先是姜丽打电话告诉刘德铭的,他接到电话后,没有来得及细问,便急急赶到医院的病房,只见张琳脸色苍白,打着点滴,姜丽守护在床边。
    张琳见刘德铭进来,正要起身坐起,被刘德铭制止住,他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小毛病。”张琳笑了笑答道。
    “什么小毛病?初步怀疑是肾衰竭。”姜丽噘着嘴嘟囔着。
    张琳瞪了姜丽一眼,说道:“瞎说什么呢,说的怪吓人的,没有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了?都是不听我的话,累的!”姜丽心疼的责怪着老师,眼里涌出了泪花。
    刘德铭听姜丽这么一说,心里深感内疚。自从上次他过完生日后,张琳就一直住在小枣沟没有回来,刘德铭也没有过去看她,只是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大都是询问研究的事,很少关心过她的身体。要不是为了他提出的溜溜果计划,张琳就不会到艰苦的农村去,也就不会那么累,也许就不会得这样的病了。
    “要不是为了我……”刘德铭不知该怎样和张琳说了。
    张琳看出刘德铭的心思,对他说道:“没事的,再说了,这得病也由不得人,都是命,和你没关系。”一向不信命的张琳,反倒用这样的话安慰起刘德铭来。
    刘德铭和张琳聊了一会儿,安慰她不要为溜溜果的事操心了,好好养病,便把姜丽叫出病房,详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姜丽告诉他,张琳为了赶在入冬之前完成研究工作,两个多月来,一直住在小枣沟,每天加班加点的工作,眼看马上就要出成果了,她却生病了,身体乏力,双腿浮肿,但她坚持不肯放下研究工作,而是就近在县医院就诊,边治疗边工作,没想到近日一直高烧不退,只好转回市医院,经医院初步诊断为肾衰竭,也就是尿毒症。
    刘德铭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想去找一下张琳的主治医生,详细了解一下张琳的病情和治疗情况。一转身,却撞见了李晓雪,她身着白大褂,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士。
    “李…李…?”刘德铭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了,竟然结巴起来。
    “德铭?”李晓雪也惊奇的喊了一声。
    刘德铭已经很久没有和李晓雪见过面了,此时见了,不免有些尴尬。李晓雪却很高兴,她连忙给她身后的护士介绍道:“亚玲,这是我的朋友刘德铭,报社副总编。”
    “我是护士长小张,张亚玲。”护士长特别爽快,自我介绍道。
    “你好。”刘德铭客气的对张亚玲点了点头。
    “你怎么来我们医院了?”李晓雪问刘德铭。
    “我过来看个病人。”刘德铭顺手指了指病房。
    “5号床的病人?”李晓雪问道。
    刘德铭点了点头,又问:“你这是?”
    “我也是来看我的病人呀。”李晓雪笑了笑答道。
    “你的病人?”刘德铭一脸疑惑。
    “是呀!”李晓雪也朝张琳的病房努了努嘴。
    “你?”刘德铭满腹狐疑,定睛看了看李晓雪挂在脖子上的胸卡,白底黑字:李晓雪,主任医师,肾内科副主任。
    “你啥时候当了副主任了?”刘德铭好奇的问。
    “我们李主任已经高升了半年多了。”身后的张亚玲插嘴道。
    “真不好意思。”刘德铭觉得惭愧,用手挠了挠头,道:“都是这个破副总编搞得,忙的什么也顾不上。”他从心底又埋怨起他的岗位来。
    “你是大总编,哪有心思操我们草民的心呢!”李晓雪借机挖苦着刘德铭,发泄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什么大总编,就是个受罪的苦差事。”刘德铭说道,这确实也是他的心里话。
    “不说了,我得先去查房了,要不你等我一会儿?”李晓雪对刘德铭道。
    “嗯。”刘德铭点了点头,他想等李晓雪出来详细了解一下张琳的病情。
    李晓雪和护士长到了张琳的病房,刘德铭便等候在病房外,等着李晓雪出来。
    李晓雪刚走进病房,就听见张琳正和李晓雪发脾气: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需要你给我检查。”
    “给您检查是我的责任,还是希望您能配合。”
    随后,是一阵沉默,偶尔传出医疗器件的碰撞声。
    过了一会儿,病房里传出李晓雪的声音:“您现在的病情很稳定,希望您好好休息。”
    李晓雪从病房走了出来,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样子,刘德铭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了。”李晓雪淡淡的一笑。
    刘德铭深知张琳反感李晓雪其中的奥秘,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问道:“张教授的病情怎样?”
    “到我的办公室聊吧,这里说话不方便。”李晓雪说道。
    刘德铭跟着李晓雪,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张亚玲给刘德铭倒了杯水,然后就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刘德铭和李晓雪俩个人,刘德铭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竟然不敢正眼去看李晓雪。
    “怎么了,刘大总编?”李晓雪的话有点嘲讽的意思。
    刘德铭知道自己做的不好,有点对不起李晓雪,他的脸红了起来,吞吞吐吐的说道:“张教授的病情到底怎样?我想知道最真实的情况。”
    “不乐观,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了,肌酐值超出正常值30多倍,可以确诊为尿毒症。”李晓雪告诉刘德铭,目前,对张琳的治疗主要是透析,但治疗效果不是很理想,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需要进行肾移植,而进行肾移植,最大的困难就是找肾源。
    “有这么严重吗?”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这里是检查报告。”李晓雪指着桌子上厚厚一沓病历说道。
    “看来真是问题严重了!”刘德铭喃喃的说道。
    “对了,你怎么也关心起张马列的病了?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李晓雪好奇的问道。
    刘德铭一听李晓雪叫张琳“张马列”,差点笑出声来,就把张琳如何帮助小枣沟搞钙果种植试验的情况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不过张马列对工作是很敬业的,这一点我很敬佩她。”李晓雪听完刘德铭的介绍说道。
    “张教授刚才为什么发脾气呀?”刘德铭故作不知的问道。
    “她是我家老乔的前妻。”李晓雪直言不讳的告诉刘德铭。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刘德铭对李晓雪做了个鬼脸。
    “是啊,每个人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的。”李晓雪长吁了一口气。
    “你当了主任怎么也不告我了?”刘德铭问道。
    “你要关心我,早就知道了。”李晓雪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刘德铭自知理亏,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好一会儿,他才找了个话题问道:
    “最近怎样?”
    “你是问我?还是?”李晓雪问道。
    “乔院长了?”刘德铭补了一句。
    “还那样,有他没他一个样。”李晓雪淡淡的说道。
    “你考虑过离婚吗?”刘德铭试探着问道。
    “离婚?我离了谁还要我了?你要我吗?”李晓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这……?”刘德铭被李晓雪这话给问住了,一时噎在了那里。李晓雪看着刘德铭的囧样,笑了笑说道:“别害怕,我不会找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刘德铭随口说了一句,这句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表达的是啥。
    “女人永远不要谈离婚,因为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这如同到了茫茫沙漠,你翻过一座沙丘,前面又是一座,只不过是高低不同而已。”李晓雪像是看透了一切,深沉的说道。
    “那我了?”刘德铭问道。
    李晓雪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是个例外。”
    张琳的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经过多方会诊,医生的建议是立即换肾。
    刘德铭一直想着着张琳的治疗,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尽快找到肾源。他动用一切资源,四处联系寻找肾源,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竟然没有一点结果。
    眼看着张琳的病情一天天的在加重,刘德铭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把自己的一个肾捐出来救张琳。
    刘德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晓雪,却遭到了李晓雪的强烈反对。
    “你为什么这样做?”李晓雪不解的问刘德铭。
    “因为她是为了帮我才病成这样的。”刘德铭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得病的因素很多。”李晓雪以一个职业医生的身份,给他分析了患病的各种因素。
    听了李晓雪的一通解释,刘德铭仍旧不能释怀,愧疚的说道:“可我总觉得的对不起人家。”
    “那也用不着你自己捐肾呀?”李晓雪还是想劝刘德铭放弃捐肾的决定。
    “这不是一直找不下合适的肾源吗?再说了,我就是想捐也不一定能配上型。”刘德铭说道。
    在刘德铭的再三要求下,李晓雪对刘德铭偷偷的进行了配型试验,没想到的是,刘德铭和张琳竟然完全符合配型条件,这让刘德铭喜出望外。他一再嘱咐李晓雪,要对此事暂时保密。
    “你想好了?”李晓雪问道。
    “嗯。”刘德铭坚定的点了点头。
    李晓雪看着刘德铭,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真不知道你是怎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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