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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湛颔首,明白。
他朝屋?扫一眼,刚好和夕照对上,旋即移目:“孤去外面等你。”
说完?身走向院中,在石桌边背对萍萍二人坐下,再不看屋?一眼。
萍萍定了会,抬手关门。
柳湛搁在桌上的右臂微颤一下,几不可察。
关起门来,萍萍追问:“你再细说,陛下缘何震怒?”
“那晚的人都死了,哪里晓得。”夕照边抹眼泪边说,“我托姚娘子帮我打听,她说,她说………………”
“她说怎么了?“
“她说她打听的是,那晚正逢中元节,陛下见到了鬼。那鬼......”夕照说不下去,哭倒在萍萍怀里,萍萍给她倒了水,捋顺气,本已打算日后再问,夕照却主动告诉她:“姚娘子说那鬼上了我家娘子的身,说了一大堆大逆不道的话,陛下都气呕血了。”
夕照吞咽一口,“一夜满殿杖杀。”
她泪眼涟涟望着萍萍:“我家娘子??是无辜的,你帮我去问问太子殿下好??能不能帮娘子伸冤?”
萍萍情不自禁应声:“好,我一定帮你。”
待安慰完夕照,她出屋掩上门,还未走到柳湛身边,他就回头一笑:“聊完了?”
萍萍点头,不苟言笑:“殿下不是要去见陛下?”
“官家在午憩,不忍打扰,待会再去。”柳湛整个身子?向她,搁在桌上的手亦收回来,“年初苦寒大雪,害苗稼,致粮荒。举国上下民多饥寒,孤忙于处理,最近可能没时间陪你,而且孤还要出?一趟。”
从??十二个时辰粘在一起,陡然分离,柳湛也不习惯,又心生内疚,主动来找她交待,“最迟下下月回来,你等着孤。”
大庭广众,不好拉她到膝上,柳湛只能牵她的手,两两相望。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已托付蒋望回守护萍萍,这点不用告诉她。
“殿下!”萍萍明知无望却仍愿为夕照努力一把,抓紧柳湛的手,“你能不能帮忙查一下金娘子的死因和冤情?“
“怎么了?”柳湛面露疑惑。萍萍述说金娘子之事,但不提姚书?那得来的蛛丝马迹。
柳湛听完沉吟:“竟有这事?孤刚出来还不知道。”
萍萍等他再开口。
柳湛允道:“我会打听,有消息知会你。
萍萍垂首:“多?殿下。”
柳湛闻言忽生出几分闷气,似石块堵在胸口。
“你我之间何必言?。”他回话,同时确认这不舒服是因为萍萍和他说了谢谢。
柳湛吸了口气,重新变得和颜悦色,本来准备走的人,突然多问:“今日还有半天,你有什么打算么?”见萍萍半晌不答,柳湛笑道,“若没有就好好歇在??”
“我打算去仙韶院寻朱娘子。”萍萍打断,告知。
她想续上学琴。
须臾,柳湛点头:“好,还等着你以后学好了,来找孤讨教呢。”
“我先睡个午觉再去。”
“好。”柳湛再允,与她又执手相望,言语眼神缠绵了会才离开。
萍萍回房躺下,但没一会,估摸着柳湛走了,就出门悄悄去找姚书?。
司膳的院子比她们的大得多,单人独居,门前还有金鱼池。姚书?似早晓得她出从云?,面上不见激动讶异,只将萍萍让进门。
萍萍发现壁上贴的四幅金花笺?了新的,用来隔断书房的水晶帘亦有置?。
“瞧什么呢?”姚书云给萍萍斟了盏茶,递给她。
萍萍双手接过:“你这地方好雅致。”
姚书云白她一眼:“我还打算搬去你和夕照那院子呢,刚好你们院里有个要出?的。”
她坦然接住萍萍错愕目光,怎么了?她说的就是真实想法,既然住得都不怎样,不如选个热闹的。正好萍萍回来了,仨人住一院方便一起用膳。
她打着萍萍的名号给太子上奏,不信他不允。
“说起夕照……………”萍萍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姚书云旋即回:“我知道的就那些。”
“书云,我晓得你肯定还有没和夕照讲的。”因为夕照藏不住话,但自己可以,萍萍强调,“我保证不会同第三人讲,?不告诉夕照!”
她央了半天,姚书云一开始咬定不知,后被缠得无可奈何了,又冒出两字“不是”,最后缄口。
萍萍坐了半晌,突心一沉,如棒喝:“我保证也绝不告诉殿下!”
姚书云顾忌的是柳湛!
少倾,姚书云起身走到萍萍脚边,躬身,袖掩手,手再掩口,对着萍萍耳朵吐气如兰:“金娘子那晚不是第一回服侍陛下,却像换了个人,说出的话不是她的声音,是另一个女人。那个人陛下应该很熟悉,也......”姚书云压低声音,“我猜他也很
怕那一个人,因为中元节后至今,陛下一直在服用安神少梦的药物。”
萍萍看着姚书云,姚书云歪脑袋,没了,自己的线人就晓得这么多。
“陛下是不是还有什么慢病?”
“嘘??”姚书云立即将指放到萍萍唇上,示意噤声。她自己声音再压低些,比蚊蝇还细,“陛下有消渴症和风眩,痼疾。”
萍萍纹丝不动,姚书云瞧她那呆滞样,唉,偏要问,问完吓坏了吧?
萍萍心中却似有座铜钟,不住撞响,心与耳畔俱轰鸣,听不见其它??她晓得怎么能让一个人发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用腹语。
有人用腹语栽赃金娘子,恐吓陛下。
宫中谁会腹语?
七大王。
犹记那日树下,柳沛腹语炫耀“小紫絮”,说是鸟喊的。
这才是他被禁足的真正原因。
萍萍辞别姚书云,一路上都攥着拳,因为心跳太快,中途停歇好几回,还觉肚痛,稳了好久才再去仙韶院。
萍萍叩门,朱娘子一开就笑:“外面这么热么?”
萍萍才发现自己不仅掌心,浑身都是汗,一摸却是冰凉凉的。
朱娘子请萍萍喝了碗紫苏冰饮,萍萍说起想继续学琴的事。朱娘子听完一笑:“殿下已经复立,你是要抓紧学琴。”
萍萍垂首,朱娘子以为她学琴纯粹为了讨好太子,
其实仙韶院有开夏季小?,但只熟人私底下教授,萍萍进从云宫一年,朱娘子已将她排除在外:“可惜今年上半年的?已经结了,下半年吧。”
萍萍启唇:“我当时选琴的确是因为殿下......”
“那再好好想想吧,”朱娘子打断,“九月才开?,不急。”
萍萍不疑,真准备八月底再来找朱娘子。日子一天天过,忽有一日萍萍走哪都有宫人瞥着嘀咕,她去后厨打?,平时经常给她多打的厨娘竞抖了又抖,最后到她碗里只剩一片肉。
出后厨竟有人伸腿,试图绊她一跤。
夕照今日当完值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萍萍孤身一人,索性问出来。
“呸!还在这装无辜!”有人睡她。
萍萍以手护碗,别吐碗里,还要吃?:“什么意思?”
“你别装傻啦!朱娘子没让你上琴课,你就把大家的课都停了!”
“我没有啊!”萍萍立马反驳。
“攀上殿下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宫人们想骂她狐假虎威,忌惮太子不敢言,就像明明是太子撤销了司教司,宫人不满,却只敢找萍萍的茬。
萍萍了解之后,急回院内。
姚书云还真搬来做邻居,这会正等萍萍开饭,开口就问:“夕照今日又不跟我们一起吃?”
“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萍萍走得过急,喘了口气,“殿下撤销了司教司,你知道??“
“早上是听说了......”姚书云不以为然,她不上课。
夕照因为金娘子的缘故,也停课了。
“再不会开了吗?”萍萍追问。
“都撤销了怎么可能再开啊。”姚书云边回边想,民以食为天,还是司膳稳当。她忍不住多吃几口。
萍萍放下碗跑出屋,姚书云唤道:“唉你去哪呀?饭还没吃呢!”
萍萍没回应,转眼跑不见。
她一鼓作气?到书房,蒋望回正负手立于门外。
“殿下、”萍萍弯腰,手撑着膝盖,“殿下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刚回,还??”蒋望回话音未落,萍萍已推门入内。
柳湛坐在“教以义方”的匾额下,手搭圈椅,生听俩萍萍不认识的官员汇报。她一?进来,官员即刻止声,都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萍萍顿时手脚局促,脸通红。
柳湛神色平淡,言语也淡漠,吩咐追进来的蒋望回:“带她出去。”
就再没瞥萍萍。
不用蒋望回带,萍萍飞也似退出书房,蒋望回抬臂,示意她再走远些,确定不会干扰书房内的议事,才问:“娘子要找殿下说什么?”
萍萍面露羞愧:“对不起,我听说殿下取缔了司教司,一时?动就跑进去了。”
蒋望回心道这句道歉应该对太子说,但也没提醒萍萍,只告诉她:“撤销一事其实是陛下的意思,殿下只是奉圣意行事。”
“殿下是今日回京的吗?”萍萍追问。
“是,”蒋望回明白她想弄清楚什么了,替柳湛解?,“赦令早两日先发回京,殿下一回宫就在书房议事,甚至还来不及面圣。”
萍萍垂首,面露愧色:“是我误会他了。”她抬首,“蒋兄,待会殿下出来,能否帮我?一句话?”
“任娘子差遣。”
“你不要透露我问过司教司的事,就说听见他回来了,我一时思念情难自禁,才冲进去。没想到殿下有政务,替我说声抱歉。”
蒋望回涩哑应声:“好。”
萍萍朝他行了个谢礼,而后道别,她还要?去仙韶院向朱娘子解?、说清。
暂且不提萍萍,只说柳湛这厢,议事完出来,蒋望回竟真照本宣科,转述萍萍托付言语,一个字都不多?。
柳湛听完勾唇角悄笑,登?赶去福宁殿面圣。
福宁殿外多了许多青瓷水缸,漂浮已经催发的碗莲,红紫白粉交错,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柳湛进殿时柳沛正立在下方,与上首官家遥遥说笑。柳湛心沉了下,面上却不表露。
柳沛侧身,笑道:“六哥,好久不见!”
柳湛微笑颔首:“出来了?”
上方官家愠道:“哼,他还没有关够。”
柳湛旋即下拜,禁足是以厌学的名义,所以他道:“父皇息怒,七弟并非有心厌学,只是年岁尚小,待大些自然会明了学不可以已的道理。”他恳切埋首,“是儿臣这个做兄长的没有督导好七弟。”
少倾,官家慢道:“你维护他,不惜自己揽过......好、好,真是兄友弟恭。”
柳湛和柳沛一齐跪拜,异口同声:“儿臣不敢!”
官家瞪向柳沛:“你已经不小啦!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知读书迟!”
“还有你!”他又瞪柳湛,痛心疾首,“二十四了!连个太子妃都没有!不成家,怎成器?”官家促眸,“离京之前让他们送给你的那些画像,有没有挑出几个称心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