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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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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王副相谈完后,已是日薄西山。
    越颐宁与符瑶从北门离开王府,侍女给她们开了门,越颐宁才步出门槛,便看到一身宝蓝锦袍斜倚在门柱边上的叶弥恒。
    越颐宁脚步一慢。
    符瑶也看见了人,有点惊奇:“这家伙不是早就走了吗?”
    叶弥恒双臂抱胸,看上去已经等了很久,有点不耐烦地皱着眉,但一见越颐宁走出来,那双紧拧的剑眉一下松开。
    他走上前,扬声道:“你终于出来了,我有话??”
    叶弥恒眼前一花,越颐宁快步奔向他,几乎是闪身到了他面前,然后冲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叶大人久等了,怎么不去在下的车里等?唤一声车夫的事,倒连累大人在这吹风受寒了,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呐。”
    叶弥恒觉得莫名其妙:“我去你车里干??”
    越颐宁用更快的语速将他的话截断:“是在下与王大人商议得太久了,竟是忘了今晚叶大人要来长公主府上作客一事,我该早些请辞的。”
    二人闲谈间,那名开门的侍女并未离去,门前门后都站着把手的侍卫,他们噤声不语,垂目不视,存在感极低。
    …………………”在越颐宁的眼神暗示下,叶弥恒终于回过味来了。
    他抿了抿唇,眼里的疑虑消散,露出若无其事的神情来。他顺着她的话说:“………………只是微末小事,不必挂怀。”
    越颐宁勾起唇角,笑道:“还请叶大人随我移步车厢,在下用一壶好茶来向大人赔罪。”
    上了公主府的马车,叶弥恒屁股还没坐稳,便急不可耐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符瑶将车帘系好,车夫驾马的声音隐隐传来。越颐宁靠在软垫中,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懒散模样:“可以说了。”
    “这次机灵不少,表扬你。”
    叶弥恒听她这语气就想跳脚,但他忍了:“你和他谈得不顺吗,怎么这么警惕?也许她们听了就当过了,王至昌也没那么闲去问她们吧??”
    越颐宁摇摇头:“你走之后,我在等的过程中算了一盘卦。后面我被喊过去,他在谈话中突然提到了我在堂中算卦的事。”
    【我听仆人说,越大人方才在候客厅那边算了一卦?】王副相说这话时,眼中精光乍泄,面上挂着和善的笑意,【我近日也在自学占卜之术,不知可否向越大人讨教一二?】
    越颐宁:“姑且无法肯定是他安排了人在监视,还是从主动汇报。但至少可以说明,我们聊了什么,做了什么,他都是一清二楚的。无论是主动安排监视还是从习惯于汇报细节,都说明他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
    越颐宁迈入王氏的府邸之后,便一直在观察。令她感到的奇怪的地方很多,例如过于规整对称的府邸布局,大小不一没有规律的内外仪门,厅堂向外延伸的木台和连廊。她略通风水之术,才能敏锐察觉到王府的布局与寻常富贵人家的府邸不太
    相同,建筑走向中也藏有怪异。
    叶弥恒十分震惊地看着她:“你还在那府邸里算了一卦?在那张全是我磕剩下的瓜子皮的桌子上算的吗?!“
    越颐宁看着他的神色,这才想起她下山离门久了,差点忘了叶弥恒是遵循老一派原则的天师,开盘必平心静气,焚香沐浴,大摆阵仗。不如说大多数正统天师都是像他这样的,如她这般随地大小算的天师,很容易被误以为是江湖骗子。
    江湖骗子。越颐宁想到这里味地笑了,于是笑眼盈盈地回他:“突然有了想知道的事情,所以就算了。恰好要用到的术法所需条件也都具备。”
    叶弥恒简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你......你是下山之后便将礼仪规矩都丢了吗?”
    越颐宁耸了耸肩:“等你缺了钱,要在街头摆摊给人算命时你就明白了,有时候没办法顾及那么多臭讲究。”
    叶弥恒忽然没声了,过了好一阵才迟疑地问道:“你这五年在外边,一直很缺钱吗?”
    越颐宁:“那可不,光是算命要用的这些耗材,给盘具做养护的费用就已经不少了好吧?而且我又不是只顾自己就行了,符?也跟着我呢,十一二岁的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待了她呀,不然以后长得矮巴巴的还不是赖我没养好?”
    一直没出声的符瑶不满地开口了:“才没有呢!就算我长得矮,也不会赖到小姐身上的!”
    越颐宁嬉皮笑脸道:“知道知道,我家??最大度了。”
    “我这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干不了什么重活,也就只能摆摊算算命来钱了。每次也不敢算太多,因果累积多了容易惹事上身,我们两个弱女子又不会武,要是走不了就惨了,所以就攒一点盘缠,紧巴巴地用,揣着太多钱赶路也危险呐。
    叶弥恒听得直瞪眼,有些急了:“那你也不用每次都去摆地摊啊!你若是报出你师父的名号,很多富贵人家都会找上门来求你算的吧?”
    越颐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山时我师父差点要和我断绝关系的,她明明白白和我说过,下了这座山,以后出门在外就别说我是她的弟子。”
    秋无竺说得这样狠,这样决绝,越颐宁也还是下山了。
    没办法,就如她师父说的,这是她的命。
    不过,越颐宁倒也真的有在恪守这条律令。她这人有时候忒没骨气,有时候又是天下第一难折的硬骨头,能屈能伸和铮铮铁骨并存的奇人一个。
    她说到做到,这五年还真没主动和任何人说过自己是秋无竺的弟子。她甚至都不说自己是哪学来的,紫金观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她每次出摊提都不提。以前年轻时被骂江湖骗子还会暴起打人,现在乐呵呵地接受了,没错就是骗子啊,你能拿
    她咋地?
    若问她五年游历江湖给她带来的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越颐宁铁定会这么回:厚如城墙且刀枪不入的脸皮。
    越颐宁把自己说得很惨,很可怜,很令人心恻,但知道真相的符?只想仰天翻一个大白眼。
    她家小姐又演上了,瞧瞧这谎话连篇的样儿!符?在心中冷笑,但凡她家小姐在这路上接受哪怕一个小官小地主的求卦,那收的银两都够她们买辆豪华大马车再雇个保镖的了!分明就是她自己难搞,要自由要接地气要闯荡江湖的感觉,这就摇
    身一变成地里黄的小白菜啦?
    符?在心里吐槽不停,耳边却忽然传来叶弥恒的声音:“以后若是缺钱了,你就来找我吧,我把我的钱给你花。”
    符?呆在原地,她看向耳垂微红说话扭捏的叶弥恒,不敢相信,于是瞪大了自己的眼珠子。
    叶弥恒磕磕巴巴地说:“你如今在公主府做幕僚,那长公主给你的月俸够花吗?她让你住哪里,除了符瑶可有人打理你的起居?”
    “…………………算了,你不用说了。我瞧你和我见面到现在,穿的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件衣服,也能猜到了。”叶弥恒一脸气恼,像是在气恼长公主对她不好,但又像是气恼她没有照顾好自己,气恼自己也事到如今才知道,“我过几天拿沓银票给你,你先用
    着吧,缺什么就买。”
    符瑶已经石化了,她不知道该劝阻还是揭穿,该装傻还是震惊。而越颐宁显然已经将死皮赖脸和没心没肺修炼到了远高她好几重的境界,她欢天喜地地握住了叶弥恒的手:“好好好,叶师兄真是大好人呐!那我可回去等着了!”
    符瑶:………………这对吗?
    “那些礼仪规制什么的,你舍掉就舍掉吧,当我没说。”叶弥恒感觉到面庞烧热,他咕哝道,“反正你还是算得和以前一样准,那就行了。”
    越颐宁:“你就不好奇我在那王府里算出来了什么?”
    “我都不知道你算的是什么。”叶弥恒撇撇嘴,看向她,“你说说呗,还有你和他谈的关于三皇子的事,他有说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他压根没打算站队,三皇子与四皇子他哪个也不想选。”
    叶弥恒迷惑了:“那他为何要接下我们的拜帖,还花半天和我们俩谈话?他图什么?”
    “想我们两边的人为此而打起来呗。”越颐宁懒懒地说,“只是没想到派来的只有我们两个,而且我们看上去还挺熟,这下就不如他意了。”
    从刚到王府发现她和叶弥恒被安排在同一日来拜谒时,越颐宁就在猜测王至昌的意图了。她一开始以为这是一种变相的测试和比较,但她与王至昌谈完后,她就不这么觉得了。再加上她算的那盘卦和这座府邸诡异的风水??
    “现在想想,你不觉得我们从入府到会客厅的路上,所有的大门和厅堂都很奇怪吗?”
    “仪门身为府邸中百气流动的豁口,本应该规整和谐,却前一扇小后一扇大。若说王氏就喜欢不规整的布局,那为什么府邸里的所有建筑都是对称的?过议事堂要穿过府邸的花园,那花园若是能像纸一样对折,你会发现每一棵树每一株花都能
    重合上。而这其实已经有悖于寻常的审美美感了。”
    “府邸中无论是会客厅还是议事堂前都有凸出的木台和围廊,恰好与厅堂形成一个倒山形。”越颐宁说,“倒山形,你能想到什么?”
    叶弥恒思索:“倒山形.......加上后面的厅堂………………”
    见他苦思无果,越颐宁便揭晓了答案:“是土字。”
    “无论是前小后大的仪门还是有倒山形木台的厅堂,从空中俯瞰下来,都很像一个土字。土位于五行中央,在家宅风水中象征聚拢,一个是聚财,两个土是聚力,超过三个土便是聚权。若是再辅以中轴线对称的布局,便能构成乾天坤地,离
    日坎月之相。”越颐宁道,“是一个很经典的风水局相。’
    叶弥恒脸色大变:“这不是.......历代皇宫的布局吗?!“
    越颐宁微微颔首,笑道:“没错。所以我当时想明白以后,立即开了一盘卦。”只因她太想知道王氏这么做的原因了。
    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纵横朝野多年的世家不可能一干二净。看看王府内的奢靡之景,这王氏借着官职之便捞了多少油水,由此可?知一二了。
    有时候猛兽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猛兽,只是一直啖肉食肥地喂养太久,胃口和食欲也就一天天地变大,大到企图将喂养的人也吞入腹中。已经撑大的胃无法缩小回去,只能不断地再吞噬,正如欲望一事,永无尽头。
    “解完卦象后,我其实觉得已经没必要待在那里了。但我也不能就这样离开,王氏的五方神星已经步入巫红,若是这时候因为冲突而与他结上因果,那才是真的要命了。”所以明知道这趟谈话注定不会有结果,越颐宁也还是坐在了王至昌的对
    面。
    叶弥恒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了,如今他盯着越颐宁,有些懊恼:“为什么我没算…………………”
    “因为你是个老古板呀。”越颐宁笑眯眯地说道。
    “不过现在看来,没谈成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么?”越颐宁说,“看卦象也不需要再插手从中做些什么了,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马车碾过滚落一地的落日余晖,离朱门锦墙的繁华渐渐远了。
    霞烧长天。喷霜院的门口站了两个侍卫,正打着哈欠,忽然看见远处尽头款款而至的玄衣身影,顿时站直了。
    “大公子万福。”当谢清玉路过他们时,二人异口同声。
    奇异的是,往常都会略停一步朝他们微笑颔首的大公子,今日竟是径直离开了。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到了谢清玉的脸色,说是满面寒霜也不为过。
    紧随其后而来的银衣侍卫脚步轻悄,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表情平静,正是银羿。他手里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破铜烂铁,离得远看不清,但银羿一走近,两人便认出了上面精细且熟悉的雕纹。
    侍卫甲倒吸一口气:“………………银羿你这手里拿的是大公子房里的暖炉??“
    银羿低头看了眼:“是。”
    “这没法用了吧,你是打算送去哪啊?“
    银羿:“大公子让我带着,出府时顺便扔了。”
    侍卫乙瞪直了眼:“老天,咋摔成这样了?”那暖炉可是铜金掺精铁的质地,颇为坚硬,如今竟是都变形了,可见其遭受了何等非炉的对待。
    银羿还是面瘫脸:“被大公子摔到地上,就这样了。”
    侍卫们见银羿面无表情,都有点好奇:“大公子是怎么了,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银羿其实也不明白,他只是照例汇报了他跟踪的那位越大人今日的行迹而已。
    难不成是谢清玉今儿心情不好?但他刚开始听他汇报时好像还挺正常的??准确地说,谢清玉脸色变差似乎是从他说到“越大人与叶大人回府时共乘一辆马车”开始。
    银羿想,算了。比起琢磨上意,他现在更紧迫的任务是想办法在两天内混入四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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