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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如意有想过,若是自己对秦御无半分心思,那么她定然会接下秦御的银钱,以让自己无需这般操劳。
若是有一日,他对她生了心思,她也会接下他的银钱。
可是如今不同,她一厢情愿,便不会接他的银两,就像不能接受他的可怜一般。
“秦大哥,我知晓,你是个好人,可我如今其实同你一般,暂无婚嫁的打算,清白与否自在人心,我只消问心无愧便是了。”话落,她抬眸对他笑了笑。
秦御被她笑的心思一凝:“你……一个女子,说甚么暂无婚嫁的打算?往后日子还长,若是年岁大了,耽误了怕是后悔终生……”
“你不娶妻,可会后悔?”叶如意打断他。
“我与你不同……”秦御反驳。
“有何不同?若是黄淑仪没有同沈墨私通,你此刻怕是早已娶妻生子了。”叶如意反驳。
“你……”秦御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你倒是没话说了,怕是被我戳中了心思!”叶如意瘪瘪嘴。
秦御闻言,微微垂眸,良久才叹息一声,声音都添了无奈:“叶姑娘,当初我本不该应下你随你回家骗你父母、同你胡闹,可如今谎言也扯下了,对你我也须得负责,你究竟想要如何?”比起方才的冷硬,他的语气添了几分软意。
叶如意心口动了动,其实这些日子,她早已知晓他是那种极为负责之人,眼下他能说出这番话实属不易,如今……
“花环我还是要送的,只是往后,我在后面悄悄交给欢阁管事的就是了,不让任何人瞧见。”她终究也服软了。
果不其然,秦御听见她这般说,眉心虽还微微蹙着,脸色却已好看了几分。
“可你也要说话算话,”叶如意继续提着要求。
“甚么说话算话?”秦御蹙眉。
“自然是……你无娶妻之心思一事,”叶如意脸色诡异的红了红,“我说我暂无嫁娶的心思是真的,是因着我心中有人,你说你不娶妻,也当说话算话,最起码……要在我决计嫁人后再娶妻!”
叶如意想开了,秦御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自己“不娶妻”,那么就干脆要他“不娶妻”到底,免得往后他离开栾城,再回来身边跟着一个“妻子”,到时还在等着他的她怕是傻眼不成?
眼下,她不嫁,他就不准娶!时日一长,还怕拿不下他不成?
秦御似在思虑她话中之意,好久郑重颔首:“好,我应你。”
叶如意笑的更加粲然,秦御素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应下就决计不会食言。
“秦大哥,你我毕竟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在一块久了,怕被人看见传闲话,”得到想要的承诺,她心思都敞亮了许多,抬眸对秦御笑了笑,“那我就先离开了。”
话落,人已然朝来时路走去,青丝随风而舞,一袭小袄在萧瑟隆冬里显出一丝别样的风情。
秦御眯了眯眼睛,望着女人的背影。
她说她心中有人,暂无嫁人之心思,更要他不准娶妻……
不知为何,他突觉心中满满当当的。
叶如意说到做到,既然应下秦御再不在欢阁门口抛头露面,便再没有靠近过欢阁大门,只每三日挎着花篮走到欢阁后门,等着钱四出现,清点数目便是。
如此一来,她也确是轻松了些。
这一日,仍旧按照惯例到欢阁送了花环,清点后板车上还剩了些,索性便拉着去了集市。
许是因着不常来集市的缘故,叶如意瞧着这集市上比之以往人要少了些,询问之下才知,元是京城那边出了乱子,不少人到栾城避乱来了,现如今不少人家都足不出户,谁知道哪天乱子就到了栾城?
至于什么乱子,也没人知晓,即便心里有谱怕是也不敢言明,只窃窃私语的望一眼天,说上一句“要变天了”便三缄其口。
百姓不多,所幸余下的花环香包也不甚多,挑挑拣拣的也卖了些,午后时分,叶如意收拾了摊位拉着板车回村。
未曾想刚走上官道便碰上了熟人。
起初身后一阵马蹄声哒哒,她朝道边让了让位子,那马蹄声却始终跟在她身后,叶如意一扭头,便望见了骑在马背上穿着一袭白色袍服的男子。
以往叶如意见到陈熙,他始终一袭长衫文质彬彬的温润公子模样,何曾见过他穿着广袖袍服骑着高头大马的样子?
一时之间叶如意还有些不敢相认,待陈熙微微弓手,道一声“叶姑娘”时,叶如意才反应过来。
“陈公子。”她同样应着。
“叶姑娘这是要回家?”陈熙勒紧缰绳,翻身下马,他虽瞧着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可动作却又十足的行云流水。
“是。”叶如意笑了笑,“陈公子这是……”
“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叔父。”陈熙解释一番。
原来是要去找陈老先生,叶如意了然:“既是这般……”
“你一弱女子,拉着板车实属吃力,我便送叶姑娘一程吧。”陈熙道完,不由分说上前,拉过板车的缰绳。
“诶……不用……”叶如意还想回绝,却见陈熙已然将缰绳系在了马鞍脚上,余下的话终究憋回心底,再不言语。
“叶姑娘大可不必心中不自在,”陈熙笑了笑,“家父曾说,见人有难,当施援手。”
“如此……多谢陈公子了。”叶如意低低应着。
陈熙却只摇首,一手牵着马朝前走,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
官道距离并不短,即便不用拉着板车轻松许多,总归还要走上半个多时辰。
“叶姑娘最近鲜少去集市上了?”陈熙随意问着。
“……嗯。”叶如意轻声回应。
“听闻叶姑娘寻到了旁的门路,好生大胆的紧?”
“……嗯。”
“叶姑娘可是怕我?”那人声音带了笑意。
“嗯……嗯?”叶如意习惯使然应着,应完才反应过来陈熙问了什么,匆忙摇首,“不是,陈公子……是好人。”
“你也没说不怕好人不是?”陈熙笑出声来。
叶如意双颊垂的更低了。
“叶姑娘能寻到欢阁那处的门路,实属聪慧。”陈熙见她这般,转了话头。
叶如意一呆:“……你知道?”
“用些心思总能知道的,”陈熙对她眨了眨眼睛。
“你不觉得……去欢阁那处,有辱清白?”
“清者自清便是了,”陈熙仔细思索后这般道着,“不过叶姑娘可曾想过,那欢阁并非唯一门路。”
“嗯?”
“自古以来,文人所爱之花不外乎梅兰竹菊四样,你占了两样。”陈熙提点。
“你是说……”叶如意微微思忖,继而双眸一亮,连避讳都抛之脑后,盯着陈熙,“书院也有门路?”
“自然不是花环。”陈熙微微一笑,“那毕竟是女子之物,但若是这个……”他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腰间靛蓝丝绸金线刺绣的香包,“文人大多附庸风雅,此物在文人间倒是受欢迎的紧,毕竟梅香淡雅,带着也是雅致。”
的确,香包在文人之间倒是极为受欢迎。
叶如意眼底不禁浮现几抹感激之色:“多谢陈公子提点。”
“叶姑娘客气了,”陈熙顿了顿,“我也是听闻叶姑娘前几日去欢阁送花环被人恼怒拉走,担心以后叶姑娘再遇到无礼之人,书院毕竟是文雅之地,那般鲁莽之事万不会发生的……”
被人恼怒拉走……
叶如意听着,不知为何脸色一热,陈熙所说,正是秦御将她从欢阁门口拉走那日之事。
“叶姑娘?”陈熙见她不语,低声唤着。
“嗯。”叶如意陡然回神。
“叶姑娘和那人可是认识?”陈熙见她神色似有羞意,追问道。
“……算是……相识。”叶如意脸色更红了。
“如此,倒是我多此一举了,”陈熙低道一声,“我怕原以为叶姑娘怕是遇上了登徒子了。”
“他……非登徒子,”叶如意低低解释一句,“不过还是多谢陈公子提点。”
这一次,陈熙并未言语,只仔细瞧她一眼,而后突然开口:“叶姑娘可是倾心那男子?”
“咳咳……”叶如意被他直戳穿心思,脸色越发酱红,低咳一声,并未回应。
“看来果真这般了……”陈熙轻叹一声,“那,那男子对叶姑娘呢?”
此话一出,叶如意脸上红晕淡了去,脸色微白,好一会儿她才低声应:“他……暂无娶妻之打算。”
“那叶姑娘可曾想过嫁人?”
“我……”叶如意一顿,她之年纪,放在同村姑娘身上,早已嫁人了,可她不愿就此囫囵一生,“……陈公子,官道口到了。”她提醒到,并未回应此问题。
陈熙回神望了一眼前方,倒也没有追问,只轻笑一声解开板车缰绳递给叶如意,“叶姑娘,书院那边,若需要帮忙,陈某定义不容辞。”语毕,他已翻身上马。
与秦御英挺潇洒不同,陈熙周身,似总有一股文雅之气。
就在她立于村道与官道交汇处时,身后官道,同样一辆玄色马车疾驰而过。
叶如意望着那马车的背影一怔,记忆中,秦御的马车似也是这般玄色。可转瞬却已摇首,这四五日她始终未曾见到秦御,怎会这么巧今日在官道口碰到?
与此同时,那玄色马车外驾马车之人,正是秦三。
“东家,您方才明明瞧见了叶姑娘,怎的不打声招呼?”秦三一手抽着马鞭,轻声问着。
马车内,一身着黑色袍服男子正襟危坐其中,面无表情,听闻此言,不过双眸微动,仍旧一言未发。
栾城外黄河岸口的桩子被人插手了,他本前去处理,未曾想碰见了那路边牵马而行的男子与……那女人。
瞧那二人脚步一致,迎着夕阳走着,倒是般配的紧。
尤其听见了陈熙询问的那句“可曾想过嫁人”之时,她……始终低首垂眸未曾回应,夕阳打在她脸上,煞是娇羞。
丝毫不像是面对他时那般,说的大方——“我暂无嫁人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