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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内每时每刻都极为昏暗。
从牢房刚出来时，外面极盛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刺的叶如意眼睛都睁不开，双眼一阵酸涩，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亮。
“多谢两位官差大哥。”叶如意再次对守在门口的狱卒道着谢。
那二人倒也非冷血无情之人，见她和善有礼，神色也松动几分，对她点点头。
食盒已经空了，倒也不重。
叶如意静静挎着朝来时路走着，心底却尽是茫然。得知了真相后，除了心底的憋闷外，她竟……再寻不到别的法子了。
转过前方街角，便是人声鼎沸的集市，与牢房外的萧瑟形成鲜明对比，却添了几分人气。
方才被大牢内的湿冷激的心中烦闷，叶如意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
哪想刚转过街角，她的脚步便瞬间停下。
一顶轿撵静静沿着街角墙根处听着，丝绸的缎子包裹着轿子全身，瞧着便是大富人家的千金，待看见轿子旁站着的丫鬟时，叶如意有些了然了。
那丫鬟，她很熟悉，是叫春桃吧，李轻水的贴身丫鬟。
“叶姑娘。”春桃对叶如意点点头，颇有一番高高在上的气势，而后她起身，掀开轿帘，一个女子静静走了出来。
一身白色裙裾，被微风吹着显出几分飘逸，眉目温婉，唇齿可人，便是走起路来，都带着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
李轻水。
叶如意眯了眯眼睛，没有言语。
“叶姑娘。”李轻水率先同她打着招呼，“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叶姑娘呢。”她浅笑一声。
叶如意心中忍不住冷笑，这里是大牢，若非刻意，谁会前来此处呢，只是她仍旧附和一笑：“李姑娘来此处，想必是有话同我说吧？”
即便被拆穿，李轻水仍旧没有半分不自在，她始终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我命人在醉仙楼定了一处厢房，不知道叶姑娘肯不肯赏光？”
叶如意望了一眼站在轿子后那四个家丁，一个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模样，她有拒绝的机会吗？终究颔首，算是应下。
半柱香后，醉仙楼厢房。
一旁的窗子半开着，能清晰听见楼下人声鼎沸之声，还有小贩叫卖的嘈杂之声。
叶如意忍不住微眯双眸，算起来，这并非她和李轻水第一次相约在此处，上一次，也是在这里，李轻水对她说“她和秦御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真是巧呢。
饭菜已然上齐，小二恭敬走了出来。
李轻水看了一眼春桃，春桃立刻识相的退出门外，不忘关紧厢房大门。
此刻，厢房内，唯余二人。
叶如意望着眼前的菜色，色香味俱全，她却了无胃口。
“我知道，叶姑娘一定会亲自去大牢求证一番的。”李轻水打破静默，边说着，便拿过茶壶，为二人添满茶杯。
叶如意望着冒着热气的杯盏，没有言语。
“叶姑娘找那郑莽，可是问出什么？”李轻水接着问。
叶如意睫毛轻颤，她抬头看着李轻水，她仍旧一副温柔的眉目，可是……叶如意垂眸，就算李轻水真的温柔又如何？她有一个身在官场的爹，岂会真的什么都不知？
想必以往她对自己温和无害，只是因为她尚不配当她的对手吧。
“当初，是李姑娘派人审讯郑莽的吧？”叶如意淡淡开口问道。否则，岂会这么巧？
李轻水没有否认：“郑莽手底下案子不少，我最初也并不知道叶姑娘参与此事，不过，当我听说叶姑娘曾在郑莽所处的占卜铺子出现过时，一时心中升了兴致，便调查一番。”话落，她抬手静静拿起茶盏，以杯盖拂去茶沫，啜饮一口，动作优雅的紧。
叶如意望着她的动作，声音仍旧淡然：“所以，你查到了我曾是钱民的事？”
“算起来，叶姑娘还应该感谢我呢，”李轻水将茶杯放下，“若不是我将你那些证词拦下来，想必此刻，叶姑娘也会随那些人一同进大牢吧。”
“是啊，的确应当感谢李姑娘……”叶如意低声呢喃着。
李轻水微微蹙眉，却很快舒展开来，眼底却不免添了几分怠慢，果真，她也是个普通女子，想要免罪、害怕坐牢。
“想必，李姑娘也是用这件事来威胁秦御的吧？”叶如意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盯紧了李轻水，不放过她眼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果真，李轻水双眸飞快闪过几分诧异和心虚，却极快的镇定下来，一手轻轻摩挲着茶杯，“叶姑娘在说什么？”她佯做不解。
“那日，在喜堂之上，”叶如意说的直白，“李姑娘曾给秦御看了一封书信，那书信，便是我做钱民的证据吧？”如今看来，她和秦御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自己也有不小的过错。
李轻水望着她，没有否认：“如今叶姑娘才知道这一切，不觉得晚了吗？”她反问道，“当初，秦大哥的的确确跟我一同离开，而抛下你、一个新娘子独自一人守着喜宴！”
叶如意脸色一白，她想，这一辈子，她也忘不了李轻水一手执伞撑在秦御头顶，和他一同离开的背影了。
“况且……”李轻水接着道，“叶姑娘，我曾说过，秦大哥与你不同，这么长时日，你难道还不曾发觉，你于秦大哥而言，只是一个累赘罢了，你给不了他任何，甚至还拖了他的后腿。你依赖着他，他却难以依赖你，你二人本就不对等，就算成亲，往后也只会貌合神离！”
叶如意本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攥成拳，她甚至感觉到指甲细密的钻入手心里，那一点痛意，却让她意识更加清晰。
“叶姑娘，就拿今日之事来说，”李轻水笃定一笑，“你心中怀疑秦大哥知道了你当钱民的消息，却又不敢直接问他，想进大牢问郑莽。可即便这种事情，你仍旧需要依赖秦大哥给你鱼符，让你进大牢，不是吗？”
“离了秦大哥，你又算什么？”
叶如意缓缓抬头，望着李轻水笃定的模样，原来，她以为她能进大牢，是因为求了秦御啊……
手，缓缓落在鱼符之上，她望着李轻水：“李姑娘说的，是这个鱼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