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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的暮色里,将士们安好寨扎好营,接下来便是晚餐时间。
由于铁锅之类的炊具太过笨重,携带极不方便,大部分的此类辎重已被留置在沙漠边缘,接下来的日子不再需要埋锅造饭,因而所有人的吃饭问题一律用干粮对付。
牛悟领了两只饼和几根肉条,囫囵吃下,便独自一人在营寨四周转悠。
饭后散散步,既利于消食,又可安静地想一些心思。
一天下来,牛悟并未能如愿找到肉苁蓉,甚至连它的宿主梭梭的树毛都没能看到,为此,他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
荒漠昼夜温差大,天才刚刚黑,空气中便荡漾起丝丝凉意。
牛悟下意识裹紧衣服,思绪继续游动。
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
要不就是这片狭长的荒漠之地深入不够彻底?
不管如何,明天无论如何要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向西北方向再深入五十里,到那时如果还找不到肉苁蓉的影子,再做打算也不迟。
主意拿定,牛悟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牛悟背着手,踱步绕过最南端最后一顶营帐,没有了障碍物,眼前的视野忽然开阔很多,他看到远处的东南方向有十多堆燃起的熊熊火光,加上空气中隐隐飘来的肉香,他知道嘎吉部族派来监视他们的熬格和他的部下正在享受美味的烤肉。
咽了一大口口水,牛悟驻足良久,刚想返身,黑暗中突然有人轻声喊了一声:“牛大师!”
牛悟听出了乌提的声音。
循声望去,夜色中有人坐在一座土丘上,身子背对他。
“乌提将军,你吃了吗?”
“没胃口,不想吃。”
牛悟翻身登上土丘,乌提身子挪了挪,示意牛悟坐下。
清淡缥缈的月色铺在乌提黝黑的脸上,牛悟看出他的眉头紧锁。
“将军,你有心思?”
乌提点头,遥望远处,想说什么又拼命忍住。
“乌提将军,嘎吉部族的那位万骑长熬格好像不是善类啊?”
乌提不置可否。
“将军和他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乌提终于扭头看着牛悟,俄顷间似乎下了某项决定,毅然道:“牛大师,我有一事相求!”
牛悟哈哈笑道:“咱们谁跟谁啊,将军请说!”
“我想公器私用!”
牛悟眼睛眨了眨,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面色一凛:“将军,你是最高军事统帅,所有的军事行动不是均由你说了算?”
“不,这件事干系太大,没有牛大师的允可,我乌提断然不敢私自做主。”
“乌提将军太抬举我牛悟了,我只是太后钦定的寻物引路人,乌提将军不必介意我的看法!”
“不,太后说了,你是本次大军的行政主官,你不点头,我乌提誓将此念烂在肚子里!”
牛悟笑笑,心中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想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才轻声说道:“乌提将军和那熬格有不共戴天之仇?”
乌提诧异,忙问:“牛大师如何知道?”
牛悟心中暗笑,腹诽一句:怎么知道?自打你看到熬格后,你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熬格不知死上多少回了!
脸上却不动声色:“乌提将军,我不反对你寻仇,不过,一切得等到找到还阳不老草,太后那边我想好了,就说匈奴人觊觎我们的仙草,双方起了争端,我们不得已才奋起反击,这个理由我想太后不会反对,相反还会大加赞赏,到时即便部队有大量伤亡,抚恤方面朝廷不会撒手不管,只是需要你我统一口径,并对所有人保密!”
“我听牛大师的!”乌提快乐了起来。
牛悟笑吟吟说道:“既然如此,乌提将军不妨说说你和熬格之间的那点事吧。”
乌提庄重起来,一字一顿说道:“那熬格其实本是我堂弟。”
牛悟吃惊不小。
“我十岁那年,背叛赫依族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亲叔叔,正是他勾结嘎吉部族的首领蒙石,引狼入了室,才导致我全家被杀,至今,我父亲的头骨依旧被那蒙石把玩,成为盛酒的酒器,牛大师你说,这笔账该不该记在熬格的头上?”
“父债子还,理应如此,不过,乌提将军如何知道熬格乃是你堂弟?”
“我逃离草原那年,熬格还小,但他的名字一直被我深深铭记,而我本不叫乌提,乌提这个名字是我进入咸阳城后改用的名字,故而我知道他,他并不了解我。”
“乌提将军打算如何报仇?”
“我要割下他的头颅,也用金子镶边做成酒器!”
牛悟闻言心中一颤。
“乌提将军,假如和嘎吉部族爆发争端,我们从兵力上来说并没有绝对优势,再说草原乃对方的地盘,我牛悟也是血性男儿,崇尚眦睚必报,信奉因果报应,不过在没有绝对胜算的前提下,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好的牛大师!”
乌提兴高采烈起身,携牛悟就欲归营,牛悟摇了摇手道:“将军先回,我再稍坐片刻。”
乌提不勉强,对远传的几位巡逻的哨兵吆喝一声:“照顾好牛大师!”
言罢,悠悠然向营帐走去。
回头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牛悟思绪万千。
乌提刚才说那番话时恶狠狠的神情一直在他脑中浮现。
这草原人到底是怎么啦,心中的仇恨就连时间也荡涤不掉?相反还与日俱增?
牛悟有些后悔刚才轻易答应了乌提。
很明显,乌提正是因为他的许诺,才肆无忌惮开始了复仇的谋划。
正如牛悟担忧的那样,熬格的身后是人强马壮的草原雄狮嘎吉部族,那是一个足足十万精兵强将的大部族,万一轻易开罪,牛悟不认为他们区区五百人马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双方一旦交恶,伤亡注定不是个小数字,这还是个其次的原因,最主要的,如果战祸升级,上升到秦朝和匈奴部族两个军事集团之间的冲突,牛悟不认为他们能够得到太后的原宥。
就算太后宽恕他,饶他个不死,可那未曾某面的嬴政小儿会轻饶他吗?
牛悟没有把握,更多的是担心。
唉,还是年纪轻,政治经验不丰富啊!
牛悟不禁自怨自艾起来。
站起身,牛悟掸了掸屁股上的尘土,准备回营睡觉,忽然听到远方有哨兵大喝一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