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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送你上天——上西天……”
鹿山上只有四人。
上官靖重伤，还需要别人照顾，现在盛景元负伤回来，楚璃中毒生命垂危，偌大的鹿山，很快被他们的悲伤和绝望充满。
“用玉手膏暂时缓解毒性，”盛景元将自已的伤处做了一番处理后，没时间修养，也顾不得，收拾后立刻吩咐孙又安：“看着火，别熬过头了，药丸吃了么？膏药稍后替他敷上。”
孙又安垂手站在盛景元面前，紧紧抿唇像在强忍啜泣，眼睛红得兔子一般，“吃了的，殿下，这话您都说第二遍了。”
他家主子，本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之前我研究过扶摇散，但解药只分析出连翘、升麻、乳香、蛇胆、太岁这几味，听说解药成分只有六种，但配比很难把握，还有一种药引，我不确定。”
孙又安心疼道：“您吩咐奴才办事就好，您的伤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一些外伤无妨，”盛景元说着便拿起剑，“我去找药引。对了，上官靖的四物汤，记得煎上。”
孙又安想去捉他又不敢，急得直跺脚，索性膝盖一弯，跪在他面前求道：“殿下，求您别去了，您都不知道药引是什么，身上还有伤，您的脚哪能再走路了呀，您身子尊贵，跑腿的活让奴才去做就好。”
“不许拦着。”盛景元不容商量地命令道，“我说过，我们这四个人，少一个，便是没了一个。”
他不想让任何一人折在鹿山。
不管有多困难，他必须让阎少君活着。
他没办法安心养伤，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去做，哪怕一脚下去血染大地，越是艰难，越要咬住一口气，他相信这口气，一定能帮他撑到最后一刻。
他相信，黑暗过后，必见天光。
扶摇散给阎少君的时间不多，上州那边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
楚璃醒来时只有一种感觉，痛。
肩头的衣料被撕开，露出一大片皮肤，原本一寸长短的伤已成倍恶化。伤口周围现出骇人的青肿，还好擦药的人没把她扒光，不然身份定要藏不住了。
她艰难地欠着身子，看着左肩上的伤。
“这么重？”那她还活得了么？
她不忍再看，五官皱成了一团麻花，想下地，可身子笨重地很，人刚坐起就被迫倒了回去。
见床头有一碗水，眼中一喜。
慢吞吞地伸手去拿——
“呼——”一记风声过耳，楚璃再定晴时，面前多了一个人。
一身破破烂烂犹如乞丐的衣服，腰间悬着酒葫芦，身背两支短把儿银枪，交叉成“x”的形状。
“师父……”
声音还没出口，周未捂上她的嘴，顺势坐在床上，机警地往外顾了一眼，轻声说道：“特意趁盛景元去采药的时候过来的，知道么，鹿山有人埋伏，估计有骁羽卫，也有盛景元自已的人。”
“那您会不会被发现？”楚璃担心地问。
这老人家看起来单纯地很，能看得出他真疼徒弟，虽然为人有些老顽童，但人还是蛮靠谱的，楚璃打心眼不想他出事。
周未睨了一眼，嫌她涨他人志气，“以为师的功夫，能让他们发现？张嘴。”
“干嘛？”
“啊——”周未亲自给徒儿示范张嘴的动作。
“啊——”
周未趁时把一颗药丸送进她嘴里，再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把她的嘴巴一关。
药丸顺着喉咙，滑进胃中。
楚璃一哽，险些噎出泪来，“这是？”
“清淤丸，解毒的药。”
楚璃无辜地塌着脸，眉毛趴成了倒八字，“可我已经吃过药丸了，孙又安一连喂我吃了两次……”
周未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这么短时间，吃了两次药？”
楚璃心想，也许盛景元吩咐了孙又安两次？不过两次算什么，现在不都吃三次了么。
“没事，多多益善。”周未做了糗事，为免在徒儿面前尴尬，赶忙揭了过去，清咳一声后话入正题：“上州的事一天不解决，盛景元一天没办法回府，拿不回王爷的权力，他就是废人一名。虽说这小子有点意思，有几个死心塌地的属下，但权力瓦解，他再有勇，也只是匹夫之勇。”
“师父是说？”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湘妃不可以被定罪，不然盛景元会在对家的打压下，永不翻身。”
楚璃从三年后来的，那会儿湘妃和盛景元势力鼎盛，军饷案压根与这对母子无关，可见这个案子被压了下去，奇的是，“诬告”湘妃的父亲楚遂云同样抽身出局，这就耐人寻味了。
到底是谁的手在当中翻弄风云，才使得这件惊世之案销声匿迹？
周未缕缕乱七八糟的胡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的力量微弱，不知道能帮到他哪一步。现在上州的情况刻不容缓，再过半个月湘妃就会受到公审，一旦定罪，想要推翻，就难上加难了。
再说，这定罪的过程五花八门，谁知道对家又要做什么手脚？说不定啊，还没受审，人就出各种情况，甚至直接没了。”
周未顾虑地很对，皇帝对湘妃死心，对盛景元也厌恶至此，对家哪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定要不择手段把他们一杆子打死，防止他们翻身。
周未拍拍她的脑袋，忧伤地叹道：“可惜呀。”
见周未这种怜爱的眼神，楚璃鼻子一酸，想到凄惨的前世，那时她一度以为，贵为太子妃的自已定能护家族荣光，使楚家长盛不衰，哪里想到一朝巨变，家门不再。
这种暖意中却藏不住苍老的眼神，让她不禁想起了前世的亲人。
她最慈爱的老母亲。
“可惜呀，你变成傻子了。”
楚璃：“……”
偷抹把汗，楚璃拿起桌上的水喝下，直言问：“你为什么非保盛景元不可？有什么事需要通过他完成？”
凝目看着徒儿半晌，周未叹道：“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原因呢？”
周未垂了眸子，“因为你傻了，我怕你承受不起。”
楚璃：“……”
好吧，傻是她的错。
说到这儿，忽听门外有人惊叫道：“哎哟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