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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老板娘说欢阁、花魁一事说的随意，可叶如意听在耳中，却又是另一门路。
她每日在这集市上卖花环，自然比以往卖柴要赚的多，可这集市上终究鱼龙混杂，男子比女子要多得多。
可那欢阁就不同了，欢阁是栾城最为繁华路段的青楼，能出入其中的人家非富即贵，便是里面的姑娘都个顶个的漂亮。
叶如意曾路过几次，远远便闻见一阵娇腻的香气，却是那般香薰之味，腻人的很，远不及花香自然，可如今隆冬，花少的可怜，欢阁里便用丝帛绑出了假花绕在青楼梁柱上，姑娘们头上戴着的也是假花。
如今……若是能和欢阁的人谈上一谈，怕是今后花环再不愁卖不出去才是。
说做便做，叶如意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当天没等花环卖完便拉着板车回去了，对李荷花也只说自己第二日有要事。
只等第二日，挎上自己编的小花篮以及花环香包，裹着水红色小袄，穿着那件丝绸外衫，收拾利落后，没去集市，径自去了欢阁。
那欢阁极为宽敞，又是双层花楼，里面莺莺燕燕，娇腻之声不绝于耳，所幸如今是白日，即便有女子娇软声音，也是极少的。
叶如意方才靠近门口，守着的小厮拦下了她：“此处不准女子进入！”声音端的是严肃。
叶如意陪着笑：“两位爷，我只是想见一见鸨儿，有要事相商……”
鸨儿，是欢阁的妈妈。
“老板娘正在休息，不轻易见客！”那两位小厮丝毫不放松。
“还烦请二位通报则个……”叶如意拿出一两碎银，给小厮一人塞了一块，这对她而言，并非小数目，可终究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那小厮看了看手里的碎银，对视一眼，脸色倒是缓和了许多：“通报倒是没问题，只是老板娘见或不见……”
“两位爷就说，奴家能让咱们姑娘更受宾客欢喜就是。”叶如意见状，知道有了转机，匆忙道着。
一个小厮顿了顿，对另一个道：“我进去通报一声，你在此处看着。”说完转身飞快朝欢阁里走去。
再出来时，那小厮身边倒跟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子，男子约莫四五十岁，模样精明眼神犀利，走到门口处，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如意：“怎的？你要入欢阁当姑娘？”
“您说笑了，”叶如意顿了顿，“不知鸨儿可在……”
“鸨儿岂能轻易见客？”那男子皱了皱眉，“有何话你同我说就是了。”
叶如意静默片刻，终究掀开挎的花篮上的布，露出里面的花环香包，这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花枝，编出的花环都比以往精致了几分。
那山羊胡男子上前，扒拉了几下花环香包：“怎么？”
“听闻咱们姑娘冬季所用都是假花，那香薰腻人不说，怕是宾客闻久了都心生不耐，而这花环乃是新花所编，清香怡人，若是能给姑娘们用上……”
“我当你来是卖身呢，元是来卖这些小玩意……”那男子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你这花环的确编的精美，可你当真以为凭着这花环便能吸引宾客？”
“这天然雕饰之物，总比那虚假之物来的更为诱人不是？”叶如意紧了紧手，“且不说这些花环并无那些腻人之香，单是给姑娘们佩着，都添几分风情……”
“话虽如此……”男子顿了顿，又瞧了瞧花篮中的花环，那熏香闻着久了，确是惹人头痛，可如今天寒，又不能开窗，若有天然之物，自是好的，可……
“姑娘你这花环虽闻着怡人，可终究太过淡雅，我这地界可不是富家小姐的花茶会，而是青楼。要这般淡雅作甚？如何吸引那般宾客？”
“若是在花环香包中，染上合欢香呢……”叶如意淡淡道。
“你说什么？”那男子微惊，这女子瞧来小家碧玉的模样，未曾想言行竟这般大胆。
“哈哈，钱四，你可是被吓到了……”欢阁里，传来女人娇腻的笑声。
叶如意一顿，朝着里面望去，只见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朝这边走来，身上香气十足，模样看来三十多岁，画着细致的妆，面若玉盘，徐娘半老。
看模样，正是这欢阁的鸨儿。
“鸨儿，”山羊胡男子又名钱四，一见来人，弓了弓身子，退到一旁，那鸨儿走到叶如意跟前。
“这位姑娘，咱们欢阁可从不做那些下九流的勾当……”
叶如意垂眸：“鸨儿，咱也未曾让姑娘们做那些勾当不是，只是这兰香清雅，若是能加些诱人的香，怕是也闻着怡人一些。总比这香薰闻着欢喜。”
这一次，那鸨儿长久未曾言语，只瞧着叶如意，却不知多久，她拿着手绢盖着唇娇笑几声：“这位姑娘倒是胆大的紧，我喜欢。”
叶如意微微蹙眉。
“姑娘模样也生的俊俏，若是能入我欢阁，我出五百两银子买下你，如何？”
“鸨儿抬爱，”叶如意伸手，将花篮置于身前，“我只是做些小生意罢了。”
那鸨儿见状，却也没多说什么，微微挥手，一旁钱四匆忙上前，将叶如意手里的花篮接了过去。
叶如意大喜，眼底掩盖不住的亮光。
“这还有两个月入春，这两个月里，你便每三日来给欢阁送一次花环，咱们姑娘喜好兰花的多，便挑着粉白花的编，这香包，也多放些干兰，银钱我给你十日一结算，一次三两银子，如何？”那鸨儿话倒是随意的紧。
“自然可以！”叶如意大喜，十日三两，那一个月便是九两银子，九两银子对鸨儿或许不过是沧海一粟，可对她已是大数目了。
“如此这般甚好，”鸨儿望她一眼，“不过往后你若是反悔了，也可把自己卖了，我那五百两银子的话，还作数呢。”
“不用了。”叶如意拱了拱手，“那花篮和里面的物件，便送给鸨儿您了。”她再次施礼，转身朝来时路走去。
身后，钱四走上前，挥了挥手中花篮：“鸨儿，这些物件……”
“去拿到厢房，用合欢香熏一熏，发给接客的姑娘们，你特别留意着点。”鸨儿笑了笑，“咱们这欢阁就是下九流，哪还在乎甚么下九流的手段啊。”
“是。”钱四应下。
鸨儿轻笑一声：“那姑娘倒是伶俐的紧。”
“您瞧上了？”
“哪能啊？”鸨儿笑了笑，“那姑娘自儿个说了，人只做些小生意罢了。”
“那……”
“咱们自然不能强人所难，”鸨儿转身，绢帕掩了掩唇角，“那姑娘的外衫的料子，我可只在京城见过，这般人，咱们还是少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