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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秦御回来时，院落内一片漆黑，显出几分冷清。再不似往常，总有一盏煤油灯静静在外屋燃着，似在等着不知会否归来的人。
秦御一愣，心底生出几分惧意，匆忙走进主屋，却不见一人，就连里屋都衬出几分凉薄，像是始终无人进来一般。
“宋七，李五！”秦御飞快低声唤着，声音低沉。
不消片刻，两个身影飞快现身：“东家。”
“人呢？”
“叶姑娘正在前堂酒馆内呢……”宋七硬着头皮道，他们也不知发生何事，叶姑娘从打烊后便一直在酒馆，不知在想些什么，怎么劝都不歇着。
闻言，秦御心中松懈了几分，可转念却又微微蹙眉：“如今已入夜，她还在酒馆内作甚？”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回内庭候着他归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种被人等的感觉，还不错……
秦御未曾被人这般等过，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只身来往。
“属下不知，”宋七垂首。
“今日发生何事了？”秦御微微侧眸，宋七、李五是他安排的人，毕竟……那个女人那日发生的事，每每想起均让人心中后怕。
“……”宋七思索半晌，也只干干摇首，“今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啊。”
秦御蹙眉，最终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自己则朝着前堂酒馆处走去。
果不其然，酒馆内燃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微微跳动着，倒是给酒馆添了几分温意，此刻毕竟已经入夏，夜色不再凉薄，倒是有几分燥热。
秦御顿了顿，推开酒馆门走了进去。
彼时，叶如意仍旧一手撑着下巴，坐在酒桌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御静静坐在她对面，以手敲了敲桌面。
叶如意猛地回神，看清身前男子后方才笑了笑：“你回来了？可用了晚食？我去……”
“在外吃过了。”秦御打断了她，“发生何事？”
“啊？”叶如意不解，“没事啊。”
秦御蹙眉：“那你待在酒馆内，怎的不回屋休息？”
“我……”叶如意刚要言语，脸色却突然有些不自在，她缓缓垂眸凑近到秦御跟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秦御看着突然凑到自己跟前的女子脸颊，甚至隔着油灯，能望见她的肌肤如柔脂一般，分外娇软，心神一顿，他飞快镇定：“何事？”
“是不是……我当真驽钝？”迟疑半晌，叶如意终于问了出来。
秦御本已有了她问极为为难问题的准备，未曾想到一开口便是这句话，也跟着愣了愣，好久，眉目有些无奈：“怎么？谁嫌弃你驽钝了？”
“倒是无人，”叶如意摇摇头，“只是……你找来的那两个伙计，做事分外利落，就是……我做任何事他们似乎都看不过去，总要自己经手才是……”
毕竟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去做，却被人半路截胡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秦御闻言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她所说的是何意，毕竟……他亲自提点过宋七和李五二人“伙计要有伙计的样子，以往的莽撞都收收，她的手伤了，唯你们是问。”那二人也是吓到了，飞快点头应下。可转念一想，秦御又补充了一句“不准那后厨厨子靠近她！”
可如今见叶如意这般自我质疑的模样，他心底又添了几分悔意。早该知道这个女人是闲不下来的性子，他便不该下那道命令。
“他们大概是怕你这个掌柜的事事亲力亲为，往后不再要他们这些跑堂的吧。”秦御淡淡道，看来，要和那二人说说才是，不要“积极”的这般明显。
“这样吗？”叶如意低低反问，却也没在此事上大费周章，只微微伸了伸腰，“你今日去哪儿了？怎的一直不见你？”
秦御闻言一顿，好久他望着她的眼睛，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我若说去杀人了，你信吗？”
叶如意一僵。
“可是怕了？”秦御垂眸，再未看她，前几日心里升起的罕有的阳光，似都覆了一层阴霾。
“倒不是怕，”叶如意突然开口，声音咕哝。
秦御猛地抬眸。
“只是……”叶如意仔细措辞，“杀人……似乎很不好……”
秦御一滞，好久，唇角徐徐浮起一抹笑：“是不好。”只是有些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总要有所牺牲，更何况……
秦御抬眸朝着叶如意望了一眼，如今的他，似乎比以往更要惜命些。
“你……在想什么？”晕黄的灯光摇摇曳曳，二人隔着昏暗，彼此望着，气氛似有些暧昧起来，叶如意就连声音都添了几分紧绷。
秦御的目光不觉柔和了些，微微摇首：“只是在想……以往从未觉得，活着也这般好。”
“活着自然好，”叶如意应着，她死过，所以更知活着的好，可是秦御……叶如意一僵，他今日说他去杀人，她是相信的，他说过，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去京城被奉为骁勇大将军平定战乱，亦不知，他为何违抗圣命不再当骁勇大将军，更不知，一年后的冬，他为何会被通缉……
可她知，她不忍他受害……
“秦御……”夜色太过氤氲，叶如意竟低低唤出了他的名字。
“嗯？”
“你可还记得，春节你去杏花村时，我约你去柳林，曾问过你一个问题吗？”那么多问题在嘴边，她却只问了这一个。
秦御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身子都添了几分僵硬。
叶如意却只当他忘了，微微眯眸笑了出来：“我问你的是……你可亲过人吗？”
“……”秦御的目光避开了她的，心底说不出是慌乱亦或是……紧张？
叶如意却已经缓缓起身，凑近到秦御身前，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望着他薄唇因着紧张微微抿着，望着他诱人内敛的眉目……
前世今生，她全数的大胆似乎都用在他身上了。
叶如意轻轻将唇角贴在秦御的唇上，她未曾主动亲过旁人，一次都没有，她贴着秦御有些凉薄的唇角，唇角微颤。
只是……秦御始终一动未动，未曾回应……
心口处微痛，叶如意勉强露出几分笑意：“看来……还是不行啊……”她贴着他的唇角，轻声呢喃着。
虽然未曾回绝她，可终究，也没有回应。
秦御一僵，只是一个吻而已，她只要一个吻……
启唇，想要回应，可唇角一轻，女人已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