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貅宝看不顺眼警幻、神瑛侍者等人, 也是因为他们为了渡劫胡作非为, 不仅扰乱世间的因果, 还改变了相干之人的命运。
就比如封氏,本来生活幸福,即使偶有一些不如意, 却也可以顺遂的过完一辈子。但因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的横插一脚,封氏的命运整个就变了。虽然警幻等人并没有给封氏安排一个可怜可悲的命运,但她的命运却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警幻、癞头和尚、跛足道士甚至甄士隐, 全都没有理会过封氏的死活。毕竟在他们所谓的天意中,封氏就是一蝼蚁, 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她在夫离子散后会过上何种生活。
“你当年走的倒很潇洒,可你知道不知道,封氏因为你的不辞而别差点哭瞎了眼睛, 因你的离开变成了无人可以依靠的寡妇, 在封家受尽了欺凌。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封氏险些被她娘家人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哦,还不算将死之人, 因为那人其实在成亲的前一个晚上就一命呜呼了。只是他家里人觉得聘礼已经给了,所以才隐瞒不说打算让封氏结阴婚。若这家人心狠些,都有可能将封氏给活埋陪葬。来, 你跟我说说, 在你们所谓的顺应天意中, 这是不是封氏应有的命运?”
甄士隐似乎有些茫然, 怔怔的看着貅宝, 张了张嘴,没做声。
果然,在他们的眼里,封氏就是一可有可无之人。
贾赦也瞧出来了,嘲讽道:“怎么,说不出来了?你不是连我这个跟你完全不相关的人的命运都知道一清二楚吗?封氏可是你嫡亲媳妇,你不会连她是什么命运都不知道吧。我还以为你当初是为了封氏‘好’,才故意离开她呢!原来不是这么回事!”
他冷哼了一声,又转头对貅宝说道:“你以后别老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我虽然对邢氏不怎么样,但也没太过分。不像这家伙……”他不屑的瞅了甄士隐一眼,“抛弃糟糠,只顾自己一个人快活,明明有能力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再差,也比这家伙强点吧。”
张氏道:“你可你他强太多了。”
甄士隐还是没有缓过神来,条件反射道:“我没有……”
“没有吗?”貅宝冷笑起来,“那么这些年来,你可有去看过封氏一眼?若不是为了让英莲嫁给薛蟠,恐怕你都想不起来还有封氏这号人吧。可封氏呢,傻乎乎的,即使知道你跟个道士跑了,还时常打听你的下落,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一有时间,还会把你的事情说给英莲听。说的全都是些好话,即便英莲对你这个亲爹一点印象都没有,却也对你充满了孺慕之情。而你呢?”
貅宝刺骨鄙视的目光打量甄士隐,“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学到了不少本事吧。虽然比不上那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短短几年间就有如此成就,确实有些慧根。其实你想做和尚想做道士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没法拦着,但你做自己的事情前,是不是应该先想到自己还有个妻子在家里等着你。不管是给一封休书还是叫人传个口信,都比不告而别要强。没准儿封氏有朝一日能够想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便是她想不开,那也是她自己的问题。但你一声不吭说走就走,封氏只怕死了都没有办法瞑目。”
“你既然修道,理应知道因果。封氏因你的关系遭受这些劫难,你以为你能够脱身?你只盯着英莲等人,却不知有更多人无辜受累。这造下的孽障又该何人来背负?”
甄士隐只觉得嘴唇发干,良久,才干涩道:“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贾赦神情夸张的“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不过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去了大如州的话,封氏已经另嫁他人了。若照你的说法,封氏改嫁才是她的命运。你既然这么喜欢顺应天命,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把封氏改嫁出去。自己给自己媳妇改嫁,这古往今来你绝对是第一人,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伟大’的男人。”
甄士隐眼中闪过一丝难堪。
看来甄士隐修炼的还不到家。出家人要讲究六根清净,戒七情六欲。不过只看他和癞头和尚、跛足道士管那么多闲事,就知道他们心中还有私欲。何况男人大多都很自私,甄士隐说不定也一样,即使抛弃了封氏,却也觉得封氏是他的女人,不能和其他男人有染。
张氏低声对贾赦道:“说这些干什么?他不要脸,封氏可还要脸呢!”
“我这不是话赶话吗?”贾赦嘟囔着,“我这么说已经算轻的了。我还没说他想把自己闺女嫁去薛家生儿子呢!专门给自己家的女人拉皮条,古往今来甚至以后,他都是头一人。”
“你还说!”张氏瞪了贾赦一眼。
二人说的很小声,但貅宝和甄士隐又不是普通人,都把话听的一清二楚。甄士隐脸已经白了,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拉皮条’这三个字气出内伤来。
貅宝只当没有听到,继续对甄士隐道:“暂且不提封氏,咱们就说英莲。你当年既然已经把她丢弃,现在又来管她做什么。不用给我说你没有丢弃她,反正不管你怎么说,英莲都被人拐走了。而且这些年也没见你有找过她。现在出现,却是为了让她嫁给薛蟠。我正好想问你,英莲凭什么就要给薛蟠生孩子,是那警幻告诉你的?”
甄士隐这回倒有话说了,“这是英莲的劫数,等她的劫数一完,我就会将她接回太虚幻境。其实不只是她,还有林家姑娘,薛家姑娘,贾家姑娘……但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贾赦疑惑道:“接回太虚幻境,莫非英莲丫头也是仙子不成?我只知道外甥女是绛珠仙子……英莲丫头是什么仙子?而且听你的意思,不止她们,连薛家丫头跟我府里的丫头也都是。原来她们死了以后都会去太虚幻境吗?那么我呢?还有我媳妇、琏儿、瑚哥儿,我们若顺应天命,是不是死了也会去那太虚幻境?”
贾赦忽然有些激动。莫非他也是下凡历劫的仙人,所以一直以来才会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甄士隐哑然,半晌道:“同你们没有关系……”
貅宝有些同情又有些无语的看向贾赦,“你没听到他说的都是姑娘吗?估计这些人里面就只贾宝玉一个男人。”
贾赦顿时不爽了,“合着我们就是些垫脚石,利用完就扔了,连点好处都不给。这也太欺负人了。”他又没好气的对甄士隐道,“你管我们顺不顺应天命。哦,就因为安排了一段悲惨的命运就便想我乖乖听你们的话,想得美。”
貅宝干脆给甄士隐说道:“直接跟你说吧,你所谓的顺应天命,不过是警幻为了帮贾宝玉顺利渡劫而安排的一出戏码,你们不过都是里面的棋子。而那癞头和尚与跛足道士则是警幻的狗腿,帮她将这出戏成功的演下去。至于你,其实也是个棋子,只是因为有些慧根才被警幻看上,成为助纣为虐的刽子手之一。”
“需要胡说!”甄士隐道,“我惯知你会颠倒是非黑白,岂会相信你的话。”
貅宝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可知道那将你家烧的一干二净的火是怎么回事,你真以为是意外?奇怪了,英莲不是会累及爹娘吗?那时候她都已经不在你们身边了,你们又为何会遭此劫难?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矛盾?”
“没错!”贾赦一拍巴掌,“你们以前日子都过得好好的,为何英莲丫头一离开,你们家便遭遇了大火。其实英莲丫头是庇护你们家的吧,结果却被你当成了祸头子,你被骗了,你一定被骗了。”
甄士隐似乎有些动摇,“不可能,这都是命……”
孺子不可教也。
貅宝不耐烦了,“随你,话已至此,你爱信不信。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绝不会让英莲跟薛蟠扯上关系的。你若一意孤行,我就只好废了薛蟠的祸根子。没了那玩意儿,我就不信英莲还能生下孩子来。当然,你也可以为他治疗。反正你治疗一次我就废一次。你若太过分,我就只好拿薛蟠的头当球踢了。”
“还有,你所谓的劫数在我眼里都是放屁。所谓历劫都是为了在劫难中大彻大悟提高境界。你让英莲嫁给薛蟠、受他虐待、完了生孩子而死,能大彻大悟出什么来,对英莲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至于你,看在你是英莲的爹又受人蒙蔽的份上,我就暂且扰了你。劝你离封氏和英莲远一些,免得破坏英莲心目中亲爹的美好形象。但若你还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