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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上了法场,楚璃才知珠儿所留水田衣上的秘密,但当时情况紧迫,眼睛只扫了寥寥几句就被李宏源拿走,之后,竟连瞥见一两句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到内容的也就只有李宏源、段文、楚遂云和皇上。
严格来说,知情者不过四人。
楚璃走后,皇帝回宫,将李、段、楚三人一并召进月华宫偏殿议事。
唯这四人,与安长宁。
那件珠儿留下的水田衣,这时正颤巍巍地被安长宁捧在手上。
“先送去天禄阁保存。”
“是,皇上。”
安长宁离去后,偏殿静默良久,皇帝缓缓喝下半杯二泡的雨前龙井,这才慢条斯理地向三人问道:“各位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李宏源和楚遂云不约而同地看向段文,看得段文打了一个寒战,不敢第一个说话。
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皇帝的心思还是能摸出一二的,现场只有他们三个看完整件衣上的内容,却被皇帝连夜带回宫中“谈话”,这种事,若按正常思维,难道不该在次日早朝上重点提出么?
何以那边说给阎少君十天时间,那边把做为证据的衣服,和三位知情者全部带进皇宫?
见三人没有一个开口,皇帝直接点了段文的名,不悦问道:“段太傅没什么想说的么?”
段文立刻拱手回应:“臣觉得,此事要另议。”
“嗯。”
“查衣服上的字迹是否属于珠儿,所述内容是否为实,因为痕迹遭到破坏,信息已有不全,衣服还得交给刑部,找专人复原才是。”
皇帝冷着脸道:“太傅说的对。”
段文闷着头,没有看皇帝的脸色:“阎少君声称此事与裕王有关,慎王府兴许还有其他线索补充,请皇上督促刑部好好查案。”
皇帝没说话,李宏源却急得胡子打颤,“太傅您这么说,会让皇上以为刑部渎职,可您也是亲眼所见,此案中我们一干臣工一直兢兢业业做事,我们……”
“李尚书多虑了,”段文翻了他一眼,“我可没这意思。”
手掌被扎了一针,要说这事跟李宏源无关,打死他都不信,衣服是阎少君从自已身上撕下来的,期间只有李宏源过手,不是李宏源还有谁?
不就是想找个借口把阎少君当场格杀么,还好安长宁出声及时,保住了那小子一条小命。
段文心里明白地很,安长宁保阎少君,根本在保盛景元,法场过后,阎少君的小命依然会有人去讨。
李宏源道:“臣听皇上安排。”
站在李宏源左侧的楚遂云却冷声道:“皇上,以臣来看,这件衣服不足以推翻定论,远没有构成重查的条件,只是阎少君的缓兵之计罢了,皇上英明,哪能受那小子的骗?”
听到这儿,皇帝才舒心地笑了笑:“这件衣服,以及珠儿之事确实来得蹊跷。话是阎少君说的,朕不是也让他查了么,等十天过后,再看看是怎么个景况吧。”
“是。”
“皇上……”段文还有话想说,但话刚开口就被楚遂云用粗犷的嗓门压制:“皇上英明!如果他十天内翻不了案,皇上再处置他也不迟。”
“哼。”
楚遂云眯着眼睛睨了段文一眼,知道段文有屁不敢放,他心里可舒坦了。
等出了偏殿,段文气哄哄地走在第一位,尽量和那两个奸臣离得远些,却还是叫楚遂云给追上。
楚遂云轻浮地拍拍段文的肩:“我说段太傅,您刚才哼啥呢?”
“哼你怎么了?”段文没好气地道:“一个阎少君,让你们忌惮至此了?他已经被打傻了,你们一个个的还巴不得他立刻暴尸街头,什么心肠?”
“哦,原来太傅在意这个,”楚遂云冷笑:“皇上的意思您还不明白么?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您老再这样下去,可没人能保证将来怎么样,大人,您可上点心吧。”
皇上的心思段文当然明白,但有些事,还是坚持坚持比较好。
李宏源冷哼一声,瞅了段文一眼道:“阎少君只是个下人,太傅您也不必为了他得罪人呀,依我看,这件事顺其自然的好,十天后,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嘛。”
是啊,人若死了,可不就恢复正常了么。
段文懒得跟他们搭腔,悻悻地拂袖离去。
但刚走出月华宫,就听小太监一声嘶喊:“天禄阁走水了!”
“快,快救火!”
……
当夜天禄阁大火,但这个消息被严禁外传,第二天盛景元和楚璃去刑部查看案件公文,问李宏源要珠儿留下的水田衣时,李宏源也没有跟他提起。
问他衣服上究竟写了什么,李宏源也只说没有看清,之后就被皇上带走。
质证,看公文见证人,一切流程都对得上,如果审,大致也能定出个罪,但走流程需要时间,可见皇帝迫不及待要做出这个结果,防的应该是儿子。
怕儿子回来闹腾,所以赶在他闹腾之前把一切结束。
从刑部出来时盛景元脸色凝重,楚璃默默地跟在身后,一句话不说。
直到上了马车,盛景元才掩着神色道:“长姐跟着说过,其实证据已经对母妃不利,除了少了审判,并没有其他有意义的地方,你说,若母妃真的犯了罪,若我再怎么折腾,也只能给母妃换来一个光明正大的死法,这有多可笑?”
“那您怎么办?”
“自然是把这件事彻彻底底翻开,母妃认罪有没有被逼,有没有人隐瞒当中线索,珠儿和裕王等等,否则她便是不明不白。”
“下一步呢?”楚璃一开始对这案子是消极的,人的悲喜不相通,她毕竟感受不到盛景元的痛苦,也没有义务去寻找真相,但自从她被衙丁推上法场时起,她就必须融入阎少君这个身份里。
退一步,就是死。
“可我们还没见到湘妃娘娘。”
“现阶段我身份敏感,李宏源肯定要想办法为难我了,”盛景元拢着手,仿佛在这初秋的季节里被什么东西寒了身子,“为难我的,又何止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