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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的是初阳。
初阳曾是女将，战场上浴血归来的女人，身上带着一股英气、大气，走起路来步步生风，甚至能带起裾角，招展如旗。
“长姐，”盛景元起身迎去，“她身子虚弱，但没什么大碍，多休养几天，调理一下就好。”
“那就好，”初阳站在湘妃床前，同情地打量她道：“娘娘现在先安心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我刚从父皇那儿过来，旁敲侧击地问到案情，父皇有松口的迹象。王家父子不在了，案子定要有部分变动。”
“谢长姐。”
“不用谢，我能做的不多。”大殿上皇帝将她和盛杰退下，有些事连她也不能知情，可见牵扯重大，为了盛景元，她能帮则帮吧。
刚说到这时，一名御医前来为湘妃送药，临出门时盛景元叫住他，“阎少君今天吃药没有，进食如何？”
御医恭敬地回道：“公子除了想出宫之外一切正常，殿下不用担心。”
“传话给他，酉时我带他出宫。”
“好。”
听见盛景元的交代，湘妃暗暗叹了声，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
等盛景元出门，湘妃才试探一般与初阳道：“公主，你觉得阎少君这孩子怎么样？”
初阳笑道：“我跟他不熟，但这小子在京中风评不错，大把的人喜欢着，景元担心他也正常，您不是看到了么，阎少君为了景元，法场上表现地多勇敢。”
“忠心耿耿，是个好孩子。”湘妃却忧心忡忡，“但你没见景元是怎么待他的，事事放在心上，三番两次亲力亲为，为了救他，景元拿自已的身子当个下人使，冲锋陷阵，哪像主子待下人的？兄弟都没那么亲。”
初阳“噗嗤”一声笑了，掩嘴道：“娘娘您这怎么了，景元待幼弟就不好了么？二者没有可比性。主子与下人并不单纯讲忠心，哪有无缘无故的忠心？景元善待下人说明他仁慈，阎少君身子弱，在一众下人里面他最需要保护，景元护着他有什么好奇怪。倒是娘娘您如此而已多疑，却让初阳感觉奇怪了。”
“善待下人没错，但他……”湘妃头痛道：“公主得空可以问问景元身边的人，反正我觉得这很不正常。”
“好好好，”只要湘妃能安生下来，初阳什么都应她：“您先养着身体，我为你管着景元可好？”
但劝归劝，初阳也觉得景元对阎少君的关心，似乎太多了一些。
怕是她近三十的年纪，看不懂这些个小年轻了。
*
卫南天一副讨好的表情，满带期许地看着盛景元。
刑部大牢。
“殿下您答应过我，只要我把实情说出来，您可以保我无虞，”卫南天抓着栅栏，尽量将脑袋往外探去，一脸急切，“我答应您的事做了，可您答应我的，也该兑现才是吧。”
盛景元双手负后，正色道：“我确实答应过你。这点你不用担心，我会劝说父皇放人，还你自由，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今后不再做恶。”
“肯定的！”卫南天眼珠子转地飞快：“还有珍儿，她不是被您带去府上了么，您也会放了她，对吧。”
盛景元轻蔑一笑，未答。
卫南天拱手道，“殿下，等您还我自由后，我可否跟在您身边效力？只要您把珍儿送给我，我什么都听您的，保证对您忠心不二！”
残害乡里，目无法纪，这种恶行昭著的狂人，盛景元可不敢要。
“珍儿的事且是后话，”盛景元绕过这问题，只道：“先好好呆着，有结果会通知你。”
“殿下！”
“勿再多言。”
……
日偏西，月华宫静谧。
皇帝从奉天殿回来后便卧床休息，身子像突然老了十岁。
真相坦诚，眼看着王家父子在他面前自杀，这都让他狼狈至极，疲惫不堪。
当天狠心勾决湘妃，十数年情分一朝崩断，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如今，那御笔再也动不了，心再难决。
索性，先放着吧，她可恨，亦不是非死不可。
接下安长宁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皇帝问：“凤仪宫那边，如何？”
安长宁躬着身子小心回道：“刚有宫女来报，娘娘状态不错，御医也说，只是身子虚弱，安心调养就好。”
听完这话皇帝没有对此应声，粗糙的手指在茶缘上缓缓滑过，若有所思。
稍后才缓声道：“我知道了。”
“皇上，奴才跟御医说了，谨心侍候着。”
“好。”
只这一个“好”字，安长宁便明白，湘妃的命算保住了。
接回皇帝手上的茶杯，听门口太监来报：“皇上，兵部楚侍郎求见。”
“这会子了，还见什么？”不等皇帝发话，向来会揣测君心的安长宁便冷声道：“你就不该因这个来打扰皇上休息。”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哆哆嗦嗦道：“奴才该死，奴才鲁莽了，求皇上恕罪，谢公公指教。”
皇帝却懒懒地看一眼安长宁，平淡的口吻带着些埋怨，“让楚侍郎进来吧。”
“是皇上！”小太监忙不迭退下。
安长宁面有忧色。
楚遂云那厮，莫不是为了踩一脚湘妃与慎王而来……
稍许楚遂云进殿，叩拜后待皇帝问，是否因为湘妃而来，若是，帝暂不回，不是，则速速禀奏。
楚遂云叩个头，义正言辞地回道：：“臣不是为湘妃来的，湘妃的事皇上自有公道的审判，臣这趟是为了皇家颜面，为了皇子前程而来。”
眯了眯眼，皇上笑得喜怒未辨，“怎么个皇家颜面，怎么个皇子前程？”
“关于慎王殿下。”楚遂云鼓了口气，坚决道：“臣听京中有传言，说殿下有不可告人的嗜好。”
安长宁立刻便明白了，楚遂云明知湘妃一事已不容再议，于是掉转枪头直指慎王，当真诛心地很！
“说来听听。”皇帝似乎对此并不上心，问得不疾不徐。
但安长宁却发现，皇帝在听见楚遂云说话时，放在薄被上的手忽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