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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了,他听长姐的话没有去看阎少君,他所知道的所有有关少君的事,皆由长姐托人转告,可每次得知少君的消息,他都没办法欣慰,哪怕得知他一切安好。
暗狱这两个字,单听着就能让人后背起一阵冷汗,少君一直体弱,个子还小地可怜,身子板不耐造,被关在当中一个月,如何受得住?
他是否生病了也不曾提过,受伤了也不愿诉苦?
盛景元总以为,耐得住的才能成为真正的王者,但奉天殿上看见父皇的眼神,那时便知自已错了。
当年父皇与忠义公联手,所到之处战无不胜,他以为父皇所凭仗的只是强劲的军队,与出神入化的军事战术,亦是刚刚才恍然大悟。
不是铠甲够硬,所以能胜。
有血有肉,才无坚不摧。
……
暗狱。
牢门打开。
一名狱卒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前,“阎,阎先生,您现在可以出去了。”
阎先生?
楚璃猛地睁开眼睛,是在叫她么?她不是叫“这小子”么?
“先生?”狱卒狗腿地伸着脑袋,笑容谄媚,“在?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小人背您吗?”
翻翻眼睛未理狱卒,楚璃兀自从干草上起身,伸出一个大大的一懒腰,将四肢全部舒展出去。
“哎,天亮喽!”
*
马车摇摇晃晃,行地比之前任何一次还要慢。
自从她坐上车,盛景元就开始打量她,有时当面量,有时背地里偷量,恨不得立刻扒了他的衣裳,瞧瞧他身上是否完好无损。
楚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打岔:“没想到殿下如此懂我的心思,我还担心拉不下楚遂云。”
“下次做事之前,最好先与我商量,万一我接不出,闹出祸事如何是好?”盛景元声音温和,神态举止皆一派谦谦君子,“父皇已同意我带你南下宁县。”
“皇上关我那么久,契机在哪?”
“我向父皇说,你为我提供了良策,可以轻取宁县。”
“可我并没有……”
“不要紧,我自会制定一个详尽计划,达成任务。”盛景元说着便笑了,“有长姐在,我们还怕那几个土匪么?”
楚璃不说话了。
为何越与盛景元相处,越觉得他是个好人?而且是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他这样好,好到她快要忘记自已的初衷,若有一天他威胁到楚家人,她还能毫不犹豫地提起尖刀,了结他的性命么?
三年后残暴的盛景元究竟是怎么来的,是他假装的表象么?
或者说,此刻的他才是他的假装?
如果三年后的他不是真的残忍,又为何忍心杀了自已的未婚妻呢……
“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我要好好犒劳你才是。”说到这时他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想到什么,他耐着欣喜道:“我们先不回府,再过一条街,会经过一家沐池,那里有全上州最干净的人工温泉,我先带你去泡个澡。”
楚璃下意识身子一紧,瑟缩着问道:“是很多人在一起泡的……温泉?”
“不是。”
楚璃松口气,单间单池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盛景元道:“我们可以两个人一起泡。”
楚璃:“……”
为了保住女儿身不暴露,她瞒下中蛊的事,可不能因为洗个澡就把自已交代出去。
“我身上脏,不能和殿下一起泡澡。”
“正好,我身上也脏。”盛景元道。
楚璃:“……”
难道您不想保住贵为殿下的神秘感么……
“怎么不说话了?”
“我怕说的话殿下不听。”
盛景元瞄她一眼,显是“不管我听不听,你首先得说出来,我再判断要不要听。”
楚璃怂地缩在一边。
这可叫她如何说得出来?
没等她同意与否,盛景元向驾车的人道:“去沐池。”
上官靖回道:“是,主子!”
“唉不行啊,”楚璃打开车窗,眼见着马车就要转入下一个街道,她忙喊停道:“我们再去沐浴的话,又要被人说三道四了,您不怕说闲话,我怕,我怕行了么?”
盛景元见他小脸惨白,知是吓得不轻,“为什么,我与上官靖一起沐浴也没人说闲话,偏偏与你……”
“咳咳!”驾车的上官靖冤枉道:“殿下,您没有和属下一起沐浴过,您嫌属下身子脏。”
楚璃:“……”
可能,这就是盛景元会被人闲言碎语的原因所在吧。
盛景元好像也明白了。
一切的闲言,都是从区别对待开始的……
楚璃到底没有去沐浴,回到王府后让人打了洗澡水,栓上门,一个人默默洗澡。
洗到一半,却见门窗外有人影闪过。
糟了!
楚璃立刻抽来手边的衣服裹住身子,打开一看,外面哪有什么人?
有人在偷窥她,这太可怕了。
她回头把衣服整正,头发揉干束好,再次打开门。
“呼——”
一阵风迎面吹来,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破烂装的中年脏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周未。
“师父?”
“嘘——”周未小声提醒:“别出声。”
*
一大一小的两只脑袋互挨着,凑在桌前。
周未把一只妆奁般大小的包袱打开,楚璃眼前一亮。
一卷大额银票,和几锭金子,她匆匆翻了一下,加起来有上万两之多。
“师父,这些日子您去行窃了?”
“混帐,”周未拍了她脑袋一记,神神秘秘地说道:“这是为师一个好友给的周转金。”
“您要周转啥?”
“周转你啊,”周未绷着脸,瞧她这副傻模样他脑壳都痛,“你被皇帝关进大狱,急得我几乎背过气去,想去通融,就需要银子,于是好友给了钱,没想到的事,暗狱这地方银子不好使。”
“那倒是。”楚璃道:“长公主去看我,还特地向皇上申请了通行手谕。唉,您银子没使上,为什么不还给人家?”
“还什么还?”周未看徒儿好比看一个二傻子,“那个人对你心怀不轨,我为什么要还他的钱?”
楚璃:“……师父?您明知他对我心怀不轨,您还收了他的钱?”
“要不然?”周未一边说一边把银票从楚璃手上抢来,卷吧卷吧塞进包袱,再往怀里一揣,“他都打我徒弟主意了,还不兴我拿他的钱?放心吧,这小子靠谱,不会出卖你的,之后你去宁县,我会让你们见个面的。”
楚璃呵呵两声,阎少君的命可真苦。
说来说去,师父至今还没告诉她阎少君的身份。
这是她头上一个巨大的悬念,女扮男装混在盛景元身边,究竟为的什么……
想到这儿,楚璃扁扁嘴,抱着周未的手臂摇啊摇,“师父呀,您看我每天活的像个傻子,您如何忍心看我继续傻下去,我的身份背景,总得告诉我吧,还有,我们干嘛要赖在王府,明明外面才海阔天空嘛。”
周未被徒儿的嗲功振地心脏一麻,身子猛地一颤,嫌弃地推开她的脑袋:“以你现在这副傻样,不告诉你是对你保护,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和盘托出。”
“那对我心怀不轨的小子呢?”
“说好了会去宁县会合的啊。”
“哦。”楚璃咧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那到时候再说吧。”
周未把东西收拾妥当,心满意足地直起腰,叉着腰自嘲道:“有钱在腰里别着,身子板确实硬气啊。瞧瞧我,穿得像乞丐,腰里却缠着万贯,以后再有人取笑我穷,我才不会再用拳头揍他,我拿钱砸死他。”
楚璃不忍直视地把脸捂上。
心疼阎少君。
跟在这样的师父身边多年,怎么没把她养成一个痞子呢?传言中的阎少君非旦毫无痞气,还读书万卷、博学多才,聪慧过人,文能吟诗做绝对,武能空手入白刃。
怎么养的呀?
在楚璃懊恼阎少君身上这些优点她一样没有的时候,周未却把目光放在了她的手上。
“少君?”
他的声音明显一变,像发现了严重的事情。
楚璃松开手,疑惑地看向师父,“怎么了?”
“你的手?”
楚璃这才观察自已的手。
白皙的皮肤上,爬着一道道微小的血线!
“你中蛊了?”周未不敢置信,一把拿起徒弟的是手细看,撸开她的袖子,胳膊上居然也有血线出现。
之前盛景元没有发现,是因为她在牢里一个月没洗过澡,养出了一身泥垢,当泥垢褪去,白皙的皮肤托不住这种变化,便都显现了出来。
“长生蛊。”周未的身上完全不见了刚才的玩世不恭,解释道:“这种蛊会啃食你的身体,长时以往它会把你的身体掏空。”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一个月来每晚被这玩意折磨,每回挣扎过后,她都觉得自己似要飘了起来。
轻了。
“师父您精通药理,能把它引出来么?”
周未伤神地抓着脑袋,边打圈转边唉声叹气,“我还没有研究过它,哪来的药引?长生蛊如果不能及时杀死,后果可想而知。”
楚璃痛苦地闭上眼睛,绝望中还打趣道:“师父别急,从今晚开始我多吃一些,把自已养胖,就算它啃食我,我块头大一些,也能够它多吃几天的。”
徒儿越懂事周未越心疼,只恨自已不能代她痛。
“那你知道,你够它吃几天么?”
楚璃天真地望着师父焦虑的眼睛:“它才豆子那么大,我勉强,够它吃一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