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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那么傻的，现在这时候，大家做什么都是错，”萧然一边抚着黑猫柔顺的身子，一边喟然长叹，“反正都是错的，那就一错到底，错将错着吧，呵。”
阴沉的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他遂又摇了摇头。
却不知在讽刺什么。
“大人，”下属进门禀告：“慎王殿下已经进入甘州城了，正在长公主行辕。”
“来的挺快，”萧然手一松，让身上的黑猫自动跳下去，冷凝的眸子看向来人，“走吧，去见见传说中鼎鼎大名的慎王殿下，正好，可以说说钱正的事。”
盛景元不是皇帝最看重的皇子，却是民间声望最好的皇子，他的仁德博爱向来被世人传说，或许他的性子有或多或少的瑕疵，但这并不影响百姓对他的爱戴。
这亦是身受皇帝宠爱的裕王，对他忌惮的最大原因。
除了身负民心之外，盛景元还有一个影响力不弱于国相的支持者，长公主。
话说大凉国朝，自从薛丞相被杀之后，相位空悬十年，皇帝忌讳至今。
行辕。
处置完赵贞，初阳有些分神。
毕竟赵贞是因为她才犯了错，如此责罚，难免让她心中有愧。
布置了膳食，两姐弟对坐，初阳亲自为盛景元斟酒。
“只今天才给你喝两杯，此后半滴也不准沾了，”初阳边说边笑，“这猴儿酿可是珍稀地很，还是我半路上花了大价钱从一商人那儿买来的，想着等到这事结束，跟你好好喝上几杯，你沾的第一滴酒便是这个，也是你心之所爱。”
盛景元端起酒杯轻嗅，乐道：“酒，还是长姐给斟的最好喝，长姐给的莫说酒，毒药我也吃啊。”
“少来，”初阳喜欢盛景元的少年心性，却不喜欢他油腔滑调的样子，忍不住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好好喝你的。”
“好好，景元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盛景元挨敲，一旁侍立的楚璃觉得自已脑门都痛。
难怪盛景元素爱敲她，没准是从长公主这儿亲身学来的。
也不知师父和沈玉树那边怎么样了，她被盛景元识破身份，八成没办法和他们会合了……
“阎少君。”
正腹诽时，初阳唤了一声。
“长公主。”楚璃忙躬身行礼。
“你也别干站着，过来坐。”
楚璃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位贵胄，万一失礼她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瑟瑟发抖地拒绝道：“小人不敢和二位殿下同座。”
初阳眼光一冷：“让你来你就来，别婆婆妈妈的。”
楚璃勉为其难，“是。”
她不客气地身子一挪，坐在了盛景元旁边。
初阳：“你？”
楚璃：“我？”
“没事，”初阳想说中间空位置那么多，你怎么单单坐在皇弟身边，但这话终究没有出口，向随从吩咐道：“给阎先生倒酒。”
楚璃忙推辞：“谢公主美意，小人不会喝酒。”
她记得上辈子，夫人四十寿辰那日，自已逞强喝了几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栽倒下去，闹的好大一个笑话。
“不会喝也得喝，过了这顿，今后谁也别想沾了。”初阳性格豪迈，哪管楚璃再三推辞，坚持让人上酒，盛景元一边看着也不说，由着长姐施令。
只觉这小子乖觉又委屈的样子愈发可人，竟让他情不自禁动了某根不该动的弦。
不，他自认那东西不该用“弦”来形容。
楚璃被初阳两声乍乎，果然乖乖喝了，盛景元知道长姐心疼他才让他喝酒，但他向来自律，正在备战时候怎么可以喝酒？嘴唇在杯沿上抿一口，便放下，不再沾了。
初阳亦是，用膳过程中只有楚璃被他们威胁着喝了两杯，直喝得脑袋晕乎，连连求饶。
午膳刚过半程，属下来报说萧总督来了，初阳当下请进。
“长公主，下官来的还是时候吧？”一见面萧然便向盛景元行礼，笑呵呵道：“听下属说殿下进了甘州城，我便马不停蹄赶来拜见，上次见您的时候，您还是个八岁童子，今日一见，却是个俊朗的少年郎了！”
“萧总督。”盛景元起身，象征性地抱拳回礼：“总督大人看起来还是那么健壮，这可是一方之福啊，过来坐。”
请总督入座时，众人的目光这才齐齐放在了楚璃身上。
她双颊酡红，醉熏熏的眼睛半眯着，倒也识趣，摇摇晃晃地离了座。
“这位？”萧然看看楚璃，又看一眼盛景元，立刻猜出了楚璃身份，“这位就是殿下身边的伴读，阎先生吧，传说他博学多才，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今日一见……”
他抿唇哂笑：“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
唇红齿白，雌雄莫辨，像个娘儿们！
盛景元自知他“龙阳好”的事早传遍了大凉国，见怪不怪，“博学多才是从前了，现在可当不起。”
“只要殿下赏识，他便当得起，殿下谦虚了。”
盛景元隐隐感到萧然话中的恶意。
萧然落座后话锋一转，带着客气地向盛景元道：“拜见二位殿下，其实也有一件事想说。”
盛景元和初阳对了一眼，问道：“何事？”
“钱正的事。”
钱正死在盛景元的军营里，而后盛景元和初阳决定暗查，就没有趁热打钱问罪萧然，怕的是万一萧然是青国奸细，会当下逼反了他，甘州十数百姓的性命、偌大的门户，可都在他手里攥着。
而在暗查同时，也向皇上报备了此事，这才有皇帝行书，召萧然上京的事。
但从他拒绝入京的态度中不难看出，萧然很可能有问题。
这一句“钱正的事”说的好，若他露出反意，他们就可以当场杀了他……
大概感觉到两姐弟气场变了，萧然再说话时腔调已缓下不少。
“听说钱正带兵去宁县，下官大感疑惑，此事下官已向皇上解释，但未收到回执，”萧然义愤填膺，“下官现在只想把钱正揪出来碎尸万段！”
盛景元冷笑，“现在可好，不用劳烦总督大人，钱正早就被我杀了。”
萧然脸色一变，但立刻又装成一派轻松，“殿下杀的好，省得他再脏一回刀。”
“杀是杀了，”初阳也绷着一脸笑面虎般的笑，“但后续问题仍要调查，比如，他的指使者。”
“那是。”
盛景元面孔微寒：“萧总督在甘州多年，青国在此埋伏了大批奸细，难道你还不知么？”
萧然的手心里已然出了汗，“下官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