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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阳一觉睡到天亮，舒适得好似床上没有傻兄长。
他满心惦记着厉承胥，还没睁开眼睛就忍不住想：既然我睡得香，那么厉承胥一定没睡好。
床内侧，林宣吴侬了一声，窝在厉承胥怀里，乖乖巧巧睡着，毫无晚上那恨不得大战三百回合闹腾劲儿。
他的小腿整齐地并拢在一起，双手服服帖帖按在厉承胥胸口处，鼻尖时不时蹭一下厉承胥的肩窝，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看起来就像是睡觉从不蹬被子的老实孩子。
但若是有人掀开被子，就会发现他并拢的小腿被厉承胥夹在修长有力的双腿之间，腰部与胳膊都被厉承胥拢住，稍稍动弹一下都会被攥住捉回被窝里。
林玄阳翻个身看向厉承胥，跟早就醒来的男人对上视线，挑衅一笑：“昨天睡得好吗？嗯？”
“谢小皇子关心，”厉承胥答：“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殿下身体软软香香的，抱怀里像是抱了个暖融融的抱枕，床也温暖舒适，这一觉睡得着实不错。
至于林宣的拳打脚踢，在他八爪鱼似的搂抱之下根本施展不开。
林玄阳只当他在强颜欢笑，心情舒畅极了。
他这几分心情舒畅更让林宣坚定了他很喜欢厉承胥的想法，一连好几天都特意领着厉承胥往他身边凑。
厉承胥自然知道林玄阳不耐烦见到他，但殿下要领他见弟弟，他就听殿下的，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九月末，没多久就又是一年年末接年尾，边关大捷加上林泽昱身体有所好转，简直双喜临门。
林宣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林池浅已回了瞿北老家。
上回中毒的事完毕之后，林宣只知道身边少了个青萝，宫仆们不敢告诉他具体发生了什么，都避讳这件事。
他明里暗里问了母后和玄阳，得到的答案是暂时没事，但若再多问，恐怕要出事。
他于是没有再问，一直沉甸甸压在心里。
直到年节宴会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才终于完整展示在他面前。
据说，原本查出来的是小世子林池浅欲毒杀太子殿下，太子身边大宫女青萝作证，那天所有食物都没有问题，只小世子给殿下吃的糖没验过。
太医拿了糖纸去太医院一验，上面果真有毒。
陛下大怒，将小世子投入牢狱准备处死，被皇后拦住。
小世子再怎样也是贤王明面上的嫡子，就算大家都心知是个没地位的庶子，也不能如此简单地就杀掉，还需从长计议。
幸好有皇后这句从长计议，深入再查下去，竟查出青萝是贤王眼线，她故意栽赃给小世子，想要激怒林泽昱。
其中内情宴会上没有提到，只说是瞿北贤王最近蠢蠢欲动，似是有不臣之心。
剩下的都是宴会结束之后，林泽昱细细讲给林宣的。
贤王是想献祭这个儿子作为谋反的理由。
“嫡子不明不白死在皇宫里，他气极之下起兵复仇最适合不过，更何况他一直觉得，这皇位本该属于他。”
林泽昱的目光冰冷：“我的这个好弟弟可从来没放弃过皇位，他恨不得把我扒皮抽骨呢。”
林宣抿唇听着，他想问然后呢，池浅怎么样了呢，但是又不敢问。
年纪越是大，他就越怕自己这位父皇，每次接触他都能微妙地感受到男人平静神色下的疯狂与偏执，还有那份惊人的掌控欲。
林泽昱好似看不出林宣的踌躇和慌乱，灼热的手掌摸了摸林宣的头发，唇侧挂着诡谲的微笑，“宣儿，爹爹今日教你一句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宣隐约猜到了什么，心脏抖了抖，呼吸都停滞住了。
林泽昱却轻轻地说：“他不该动你。”
“他动了你，我就难受得很，也想动动他心爱的儿子。”
说罢，他眉眼间竟漾开了灿烂的笑容，“宣儿，他只剩下林池浅一个儿子了，你说有不有趣？”
不有趣，太可怕了，父皇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林宣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推搡了母后的柔妃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朝父皇磕头的场景。
当时父皇是怎么说的呢？
“宣儿，这女人竟意图谋害你母后，你说该怎么处置她？我的乖阿宣，你说怎样就怎样。”
面对颇宠爱的枕边人，竟是毫无怜惜之情。
父皇一直是这样的，只是总待他温柔又耐心，让他下意识忽略了帝王的另一面。
冷漠，无情，甚至有些残暴的那一面。
这样的父皇刺激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珍惜现在的父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