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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宣收到尘先生的传话，心里也觉得不解。
先前听林玄阳说尘先生成了尘虚道长的徒弟，就已经叫他惊讶了，这会儿又听了些细节，更觉得莫名其妙。
尘虚道长虽不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却也绝对不是个能跟人看玩笑的。
他心里觉得尘虚道长可能就是尘先生的师弟，但又觉得，如果真是那位师弟，那尘虚道长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
更叫他不解的是父皇的反应，尘先生说父皇或许并未被控制，又说尘虚道长防备着父皇，父皇也防备着道长。
这叫林宣看到了一丝希望，恨不得立刻求见父皇。
他强按住激动的心情，先去寻了沈皇后，半路上拐弯去玄阳那里，把这位重生者也带上了。
林玄阳低声道：“前天商量的，一起说了吧？”
“前天商量的”，是指厉承胥的那点事，林宣总犹豫，于是就拖到了现在。
不能再拖了，必须下定决心。
早死早托生，林宣深呼吸一口气，简洁地应道：“行。”
又说：“先提尘先生给的消息。”
林玄阳听了几句，摇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高兴太早。”
“怎么？”林宣不解。
“等会儿再说，到母后那里再细提——我只问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父皇自己不愿意说呢？”
这句话之后，林宣一路上都有些恍惚。
沈皇后仍在佛堂里，仿佛陛下不恢复正常她就不出去试的。
听到林宣说的那些事，沈皇后脸上不见喜色，她轻声道：“若是如此，那就更为难了……”
林宣点点头，不情不愿道：“方才玄阳也是这么说，我路上想明白了，如果真像尘先生猜测的那样，就是父皇不愿意咱们插手了。”
沈皇后点点头：“关于这个，母后有两个猜测，一是敌人太强，他怕咱们陷进去；二是他自有准备，不想让咱们多事影响了他的谋划。”
林玄阳插嘴：“以父皇的能力，定是第二个吧？”
沈皇后喃喃道：“我怕的就是这个……”
林宣见过父皇冷酷无情的一面，对此有些了解，闻言沉默不语。
林玄阳虽对父皇宠自己这事没什么期待，却还觉得父皇是个温和的人，不解极了：“怕这个？是担忧父皇谋划出错么？”
他前世想过许多遍，要是父皇在就好了，如今也对父皇信任度颇高。
要真是父皇的谋划，那一定没什么问题。
林宣跟沈皇后对视一眼，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担忧。
各自沉思许久，林玄阳先说：“母后觉得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能糟糕到帝王不敢告知自家妻儿、只能如现在这般荒唐行事的情况几乎不存在，沈皇后坚定道：“你父皇暗中有谋划。”
先前就有这个猜测，现如今有了尘先生的口信，才算真的确定。
林玄阳松了口气：“那咱们就安静等着？”
他心想，早知如此，就不该让白术去折腾，惹得兄长生气。
他想着这话时，心里隐约闪过了什么，却没有抓住。
林宣没有他这么自信，为难地看了母后一眼。
沈皇后懂他的意思，低语道：“稍安勿躁，你那边先稳着各位朝臣，实在不行……”
一句话自唇角轻轻吐出来：“按原计划行事。”
林玄阳不懂兄长跟母后的担忧。
若真是父皇不想让插手，那不插手便是，父皇行事有分寸，怕什么呢？
一个月后，他终于明白，兄长跟母后怕的是什么。
祁先生被下了牢狱。
此事起于祁先生的一位学生被诬告，兜兜转转，牵扯到了祁先生。
祁先生怜惜自己的学生，四处奔波帮他平反。
原本这事已经快要水落石出，幕后之人忽来了招阴的，捉了这位学生的家人，逼迫他承认，又逼他反咬祁先生。
这事要想查明，不难，可难就难在学生在狱中自尽，以血写下祁先生通敌的罪名，还在祁先生家里查到了书信。
“铁证”如山，纵使是祁先生这般的大儒，也百口莫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有诈，应当从长计议，帝王却好似看不明白似的，在朝上发了好一通火，将祁先生下了天牢。
据说，秋后问斩。
现如今已经夏末，按这时间来算，最迟两个月祁先生就要丢命。
听闻这消息时，林玄阳正逗猫儿，惊得差点用逗猫棒砸到猫儿脑袋，随手把小玩意儿一抛，就要去找兄长。
怎么回事，父皇到底在谋划什么？
这难道也是谋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