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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着舆图，君臣二人却没有再去看，都很头痛监军的人选。
宦官并不难选，伴了三代帝王的桑树桑大伴的徒弟桑叶是他精心调教出来的，少年时就陪在林宣身边，选他正合适。
难的是另一个，要聪明又得是不墨守成规的，还得是他信任的，三样全中的着实不多。
两人正想着，桑叶忽然进来，说是宁王来了。
林玄阳终究还是成了王爷，封地在水乡那边，但百官都知道他跟林宣关系好，林宣舍不得他，因此他暂不必搬去封地住，只前段时间因修水坝的事去了水乡，最近又回来了。
平时他进来是用不着通报的，今天有臣子在，桑叶才特意来通报一声。
他话音才落，林玄阳就已经扬声说：“皇兄，我进来啦？”
要是此处的臣子是别人，林玄阳万不会如此行事，是沈云清就不一样了，不必太端着，直接跟着桑叶进来都行。
他实在是怕了沈云清左眼“无”右眼“礼”的眼神，才等桑叶来通报。
林宣笑道：“进来吧，有事？”
“来看战报，”林玄阳也不跟他客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战报今早上送过来，你看完就召见了沈家哥哥，是出了事？”
林宣作出头痛的模样：“是出了事，粮草被烧了。”
林玄阳皱眉：“怎会？”
林宣细细给他讲了一遍，重点说了抓到的那几个奸细，叹息道：“我正愁该选谁监军呢。”
林玄阳思索片刻，笑嘻嘻道：“我有个人选。”
林宣说：“我刚刚也想了一个。”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觉得彼此想的大概是同一个，异口同声道：“一起说？”
两人上半句齐得很，说出来的名字却完全不一样。
林玄阳说：“让我去！”
论到身份，谁比得上宁王呢？
林宣却道：“陆湛景！”
陆湛景是个一肚子坏水的，他足够聪明，绝不是墨守成规之人，以他这些年在陆家的情况来看，能看出他是个能忍的，去监军刚刚好。
监军这位置特殊，官位低些反而只是小事，更何况林宣也有心试试陆湛景，看他是小聪明还是有大智，好方便以后重用他。
他心里的考量林玄阳全然不知情，闻言委屈道：“我哪里不行？”
林宣哄他：“你还需好好照看水乡那边。”
水乡今年提前修补了水坝，涝灾虽然有，但只是每年都会出一回那种，没什么大问题。
林宣满脑子的修渠挖运河，但看看瞿北还没打下来，科举才刚刚开始，书院是明年的事……
罢了，烧钱的事不能同时做，他只好先把这事放下。
林玄阳不依：“水乡那事我出钱又出力的，都晒黑了，你却用完就丢，我想去监军都不行。”
“你去监军做甚？”林宣好奇。
林玄阳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想出门走走……”
还没等林宣心疼他，沈云清就接话道：“水乡还不够么？王爷要想去出门走走，不必跟着监军，带一队下人去四处逛逛便是，何必做监军？”
自己没头苍蝇似的乱逛哪里比得上监军威风，林玄阳想着，晃了晃林宣的手臂：“皇兄？”
林宣摇头拒绝：“不行。”
他还没被弟弟的撒娇搞昏头，粮草这事重要且危险，不论是因为怕玄阳压不住运粮草的军将捉不住奸细，还是因为怕他出事，都不该让他去。
林玄阳气呼呼地，退了一步：“我跟陆湛景一起去。”
林宣仍旧不同意，摆出了这事没得商量的架势，看起来坚定得很。
林玄阳以为自己没得玩了，失望得很，没想到峰回路转，沈云清居然替他说了句话。
沈云清说：“我看此事可行？”
“什么？”
“宁王殿下跟陆湛景一起做监军这件事，”沈云清分析道：“宁王殿下有地位，陆湛景聪明，刚好互补。”
林玄阳本来听得又惊讶又美滋滋，还在心里感谢沈云清，听到后半句不乐意了起来：“什么叫他聪明，可以跟我互补？”
难不成我很蠢吗？他瞪着沈云清。
沈云清一脸淡定，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解释：“若是有奸细地位稍微高一些，陆湛景根本压不住，要是个心脏的的，说不准会拿桑叶宦官的身份作手脚。”
这两样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林宣心知肚明。
他看林玄阳虽然生气，但并没有插嘴，就哄了哄，温声说：“是你没陆湛景那么多心眼。”
林玄阳这才接受，扬了扬下巴，冲沈云清炫耀。
沈云清看也不看他，问：“宣弟怎么想？”
林玄阳说：“宣弟觉得很好，宣弟觉得可以，宣弟要让玄阳去做监军？”
林宣为难道：“我去同母后商量。”
他歉意地看了沈云清一眼，不是他觉得这主意不好，而是林玄阳毕竟是他唯一的弟弟，母后也还在世，总要先问问母后。
沈皇后如今住在佛堂里，清心寡欲得很。
她不信佛，但佛堂确实是个清净的地方，很适合拒客，便自夫君去世之后就一直住着了，对外说是为先皇、为陛下祈福。
听林玄阳说要去做监军，她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没有多加思索就说：“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吧。”
“所以让我去吧，皇兄？”林玄阳揽住林宣的胳膊。
他以前嘴上喊兄长，心里却总觉得自己才是年纪大的那个，但近来经历诸多事，反而喊得真心实意了许多。
林宣忧心忡忡地点点头：“好。”
沈皇后笑道：“水乡那事他总说自己做得不够好，还想做出些功绩给你看呢。”
林玄阳面皮子薄，被母后说透了心思，反而不再重复去做监军的事了。
林宣吃了一惊，他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够。”
林玄阳上辈子是闲散王爷，做过最厉害的事不过是帮厉承胥夺权篡位，此时已经不愿意回想，重生之后也没做过什么大事。
他也曾想过“预知”一些事，好叫兄长少走弯路，可回想起来，两辈子竟已经有那么多不同，他知道的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一提。
监军他是一定要做的，不光要做，还要做得好，给傻兄长看看，他也不止是个摆设而已。
二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