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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先生在尘虚道长身边是负责抓药。
他做足了木讷的模样，看起来仿佛是个铁憨憨，常说些让尘虚道长接不上来的话。
“我听人说，真正对医术有兴趣的，都不来皇宫，你怎么来了？”
“不是医术？道术？可这就是医术啊！“
“你用的这不都是普普通通的药嘛，也不是什么灵草灵液嘛……”
“啊？丹炉？一样的一样的，跟药炉差别不大。”
尘先生想，要是有人这样跟自己说话，他绝对忍不了。
不是什么对错的问题，他说的都是实话，可这世间有几人乐意别人对自己的想法、自己擅长的事儿评头论足的？
尤其尘虚道长现如今有权有势，有权有势之人要做到这样，就更难了。
想到这儿，尘先生就总想起小太子的那个猜测。
小太子说，尘虚道长可能是他的师弟。
而以小太子提供的那些信息来说，这人也确实有可能是他的师弟，只要确认一下就可。
他跟小太子说有确认之法儿，是因为师弟前头不能直说的地方有道疤，那是因为往年的一些旧事，他也不想提，总之可以凭这个确认。
可前段时间沐浴的时候也见过了，没有。
这人不是他的师弟？
还是师弟认出他来，所以在那地方也做了伪装？
尘先生想不明白，他不如师弟聪明，易容术也不如师弟用得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在尘虚道长身边待下去，即便不能确定这人是师弟，也能帮小太子寻摸着消息。
无关什么大义，只是他挺喜欢这孩子，拿这孩子当晚辈。
“去见陛下。”尘虚道长说：“你跟着一起罢。”
尘先生回过神，一愣：“我？为什么选我？我向来说话惹人讨厌，带上我，万一陛下讨厌我怎么办？”
尘虚道长瞥了他一眼，眼睛里竟有些笑意：“你也知道你说话惹人讨厌？”
“知道啊，但是你又不是因此撵我……至于先前撵我的那些御医同僚，无论我说话好听不好听，他们都会看我不顺眼，也就无所谓说什么了。”
“你过得可真洒脱……”尘虚道长说：“走吧，陛下要见你。”
尘先生这回是真吓了一跳，他心道莫不是那位帝王看出了什么，要拿他开刀？
到了帝王面前，帝王却只是问：“这位就是道长新收的徒弟？”
尘虚道长微一颔首：“徒儿天赋不错，擅长抓药，我便把他收下了，好为陛下解忧。”
帝王道：“既是你的徒弟，就看管好，听说是个嘴上没门的，若他惹出了什么事端，我可要拿你问罪。”
尘虚道长眉头微蹙：“若他惹事，老道重重罚他！”
帝王若有所思，“也好，我若罚你，恐怕要耽误你炼药，若是他真惹了事端，我定不轻饶。”
只这几句话，尘先生看不出帝王在想什么，只看得出他好似不太喜欢自己，路上既是惴惴不安，又觉得不解。
要说帝王看出了什么，肯定不单单说这些话，要说他没看出什么，现在这样子也怪异得很。
尘先生低声问：“师父，您常与陛下见面，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尘虚道长冷声道：“说你多嘴，你真多嘴与我看？”
尘先生故作亲昵：“师父可不是别人，您有什么同我说说，我也好有个谱。”
尘虚道长说：“大概是太医院那群人告了什么状，连我也一起告了吧。”
他这话唬别人还行，唬尘先生就不可了，尘先生有心再问几句，但他现在毕竟是愣头青，不能那么“聪明”。
遂没有问，只在心里默默猜测。
他本以为尘虚道长应当已经制住了帝王，能影响到帝王的各种行为，且没有被怀疑。
但现在看来，恐怕两人之间也在暗暗较劲。
但帝王为什么不告知别人呢？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肯信吗？
尘先生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
尘虚道长却忽然低声道：“咱们这位陛下不是个简单的，你心里想什么做什么要考虑好，莫过度。”
他道：“只要不过，我便保得住你。”
尘先生脱口而出：“那我说的做的要是过分了呢？”
尘虚道长冷笑：“我不缺徒弟。”
“哦。”尘先生追问：“那你有几个徒弟？我师兄他们叫什么？要是混不下去，我就投奔师兄去，他们厉害么？”
“师兄自然厉害，”尘虚道长说：“然而你如此多嘴，说出来你恐怕要乱嚷嚷。”
尘虚道长说罢，不再言语，任由尘先生气到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