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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天要亡一个人，那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就像现在，谁能料到宋徽宗私自出了宫，又好巧不巧碰上了雷清远，更巧的是说到了蔡家的事儿，又有民愤在旁边？
不过雷清远心里也明白，这些事，虽然听起来罪大恶极，在蔡京身上不过芝麻绿豆大点，扳不倒他没关系，也要败了他在宋徽宗心里的好感。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蔡文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草棚里你一言我一语，将蔡京的老底儿掀了个干净，宋徽宗的脸色从铁青便的通红，又满面寒霜，听到最后竟恢复如常，末了一抖袖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雷清远见状，忙让众人散了开。
“清远啊。”
宋徽宗笑笑：“真这一趟，没白出来。”
说完，带着那白面公公，大步离开。
雷清远借了把伞，给他撑起来，后退一步在他身侧跟着，只道：“皇上，民间传言大多都有虚张声势的成分在，蔡左相为人，你我都看在眼里，许是他底下的人出了问题。”
宋徽宗整整袖口，闻言睨着他道：“就算是他底下的人出了问题，那也是他御下不严，管教无方。”
雷清远试探着问道：“那皇上的意思……”
宋徽宗顿了顿脚步，沉吟片刻：“先处理那个叫蔡文的。”
果然，雷清远心里一哂，蔡京那老狐狸深得帝心，旁人三言两语是撼动不了的。
雷清远和宋江护送宋徽宗回了皇宫，两人坐着轿子回了家。
吉日和小奴儿一直等候在客厅里，见人回来，忙跑了过来。
“怎么样？”
雷清远拉着吉日的手，笑笑：“没事儿，谁能耐我何？”
吉日笑了：“吓死我了。”
宋江和小奴儿却有些别扭，小奴儿见人无恙，便笑着跑出了门去，只说要给他们两个煮碗姜汤，祛祛寒意。
宋江刚想说不必麻烦，吉日也跟了出去，在他身边经过时说了一句：“去不去寒意不是重要的，人家姑娘一份心意。”
宋江悻悻闭了嘴。
雷清远忍笑，只道：“今日是老天都在帮我们，快哉！”
宋江坐在一旁：“这事儿说起来，总觉得邪门。”
雷清远不置可否：“无巧不成书。”
“蔡京那厮老奸巨猾，咱们这次将了他的军，日后他肯定会再找咱们的麻烦。”
宋江道。
雷清远道：“无妨，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蔡文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你以后一定要留意这厮。”
宋江点头：“树大招风，树小易折，世道逼人啊！”
雷清远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雨渐渐变成了雪，纷纷扬扬撒下，傍晚时分，万物皆披银甲。
雷清远正在书房看这几日的账目，年节将至，事情格外忙碌。
院子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看门的福伯急匆匆跑进来，踮着脚在窗户里往里瞧了一眼，唤道：“爵爷，爵爷不好了。”
雷清远右眼皮一跳，赶紧用手捂住，轻斥道：“慌什么。”
福伯推门进来，前后脚的功夫，宋江也进了院子。
雷清远赶紧放下账本：“怎么了？”
福伯喘着气：“蔡家，蔡家来人了。”
“出了什么事？”
雷清远看着宋江。
宋江怒出一口气：“蔡文死了。”
雷清远怔住了：“什么？”
福伯就道：“衙门里的人和蔡家的人来了，要咱们给他一个说法，说，说是宋三爷打死的蔡文。”
宋江啐了口唾沫：“放他娘的屁，三岁小孩都经的住打，怎么偏偏打死了他。”
雷清远示意众人莫急：“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仔细与我说一遍。”
宋江就道：“皇上让人去蔡家拿蔡文，前去抓人的人到了蔡府上，既没见蔡京，也不见蔡文，管家只让人在前厅等着，那蔡京是什么人，领头的官兵自然不敢催促，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来人，这才开口问了一句，管家跑进来说，蔡文死了，被人打了以后重伤死了。”
雷清远皱起眉头，这事倒真应了他吓唬蔡文的说法了。
宋江继续道：“蔡京伤心难耐，当即便昏了过去，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呢。”
雷清远冷笑一声：“虎毒还不食子呢。”
宋江一怔：“你是说……”
正走到外厅门前，雷清远扬声道：“衙门的人呢？尸体何在？”
带头的捕快站出来行了个礼：“雷爵爷，尸首蔡家扣住了，不肯让仵作看。”
雷清远大笑两声：“仵作都没看过，谁断定是我雷清远的人杀的？”
那捕快面露为难：“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
雷清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奉谁的命？行什么事？皇上让你们捉拿蔡文，人死了就不拿了？”
捕快哑口无言：“这……”
雷清远一撩袍子，在上首坐下：“见不到蔡文尸首，没有仵作验尸，谁也别想从我府上带有一根头发丝。”
捕快神色一凛。
雷清远瞪着他：“怎么？动手不成？巴特尔！”
巴特尔：“属下在。”
那捕快悻悻退后，愤愤的看了一眼众人，大手一挥：“我们走！”
“慢着！”
雷清远将人唤住，信手转着个茶杯，冷声道：“我雷府，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几个捕快纷纷抽出佩刀：“雷爵爷想怎样？”
雷清远看着门外几个家丁打扮的人：“那几个蔡家的，听好了，想玩，爷陪你玩。”
几人顿觉腿肚子有些发软，瑟瑟发抖往后退了几步。
“不分青红皂白带着人凶神恶煞的闯到我雷家来，谁给你的胆子？”
那捕快道：“蔡，蔡左相。”
“蔡左相？”
雷清远笑了：“我问你，当今天下姓什么？”
捕快慌了：“你，你莫跟我扯这些，我只是奉命行事。”
雷清远站起身：“奉命行事，奉命行事你就该把蔡文带到衙门里去！”
“蔡文不进衙门，我们雷家恕不奉陪。”
雷清远说完，看着巴特尔：“送客。”
巴特尔按着腰间的佩刀，冷声道：“请吧。”
宋江早已气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随他们去一趟就是。”
雷清远摇头：“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
宋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也不能让他们……”
“兄弟放心。”
雷清远伸了个懒腰：“他们没理，你就算是失手打死了他，那也算是为民除害，当时候蔡京去闹，百姓的唾沫星子也能喷死他。”
宋江叹了口气：“蔡京这个老狐狸。”
雷清远摆摆手：“好好休息，不必多想。”
说完，揉着肩膀，慢悠悠回了书房，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刚才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古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墙头自然直。
雷清远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