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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青衣男子来到了烟雨楼，他们各个手里提着食盒，脸上全是虔诚恭敬之色。
张侃和雷清远友善地接待了他们，几人在一间较大的包房内叙话。
“不瞒二位掌柜，我们这些平日里靠摆摊设点的小买卖人，一到这刮风下雨、天寒地冻的时候，就生意惨淡，愁的大家各个没了着落。”
一位年龄稍长的摊主首先发话，他应该是这些人的代表。
“往年大伙也都咬着牙挺着，每日坚持出摊，能挣几个铜板，就挣几个，日子过得也是凄苦寒酸不已！”
男子说着话，竟也唏嘘不已，旁边的几位摊主也都随声附和着。
张侃看看雷清远，心中疑惑不解，这些摊主找到酒楼来，难道是要讨几个铜板不成？
“雷爷，张侃那边来了几个熟客，烦劳雷爷受累，张侃去去就来。”
张侃借故开溜，他把这种琐碎的难事全推给了二掌柜，这个张侃真有点那个了。
“各位同行，清远看大家一脸难色，肯定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有话就请直言，清远绝不计较！”
雷清远代表烟雨楼表态，掌柜的张侃一向圆滑世故，清远自然与他不同。
众人一见雷清远是如此坦诚之人，脸上的神情都缓和了许多。
“早就听说烟雨楼的二掌柜为人友善和气，又是侠义心肠，不仅厨艺超群，做人也不在话下。”
男子拱手说话，显然有点恭维雷清远的意思。
雷清远笑了笑，摆摆手并不答话。
“大家伙也不为别的，只想着日后能给酒楼配送些吃食，也好扛过秋冬季节。”
“大家都是干饮食的，若换作别的营生，也都是门外汉，那日子岂不过的更加凄慌了！”
雷清远默默听着摊主的苦衷，自然也听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只要大伙做的饮食有特色，又适合在酒楼里售卖，烟雨楼不会拒绝这样的合作方式。”
雷清远很爽快地接受了摊主们的请求，他从不抵制互惠互利的联营模式，自己也是和烟雨楼合作后，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境遇。
“那太好了，小人是做羊杂和各色肉食的，在州桥干了近十年，也是小有名气了。”
“是啊，大伙做的买卖虽不起眼，也都有自己拿手的吃食，多年来也集聚了很多的熟客！”
“只要烟雨楼体谅我们这些下苦之人，大家伙就跟着雷爷好好干……”
雷清远看着这些真诚质朴的摊主，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也十分动情地说道：
“各位都是汴京城里的老人了，做饮食行当多年，选择和各位合作绝对没错！”
雷清远当场拍板，他也没和张侃商量，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众人非常高兴，纷纷称赞着雷清远的仗义之举，又都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美食，要请雷爷品尝。
卖羊杂的摊主叫牛庆儒，州桥一带都称他“牛一碗”。
夜市卖杂碎的数他家的味道最正宗，杂碎就是牛羊的头肉，以及肚子肠子等下水剁碎烩在一起，食客每人一碗，所以便有了这个绰号。
“请雷爷先尝尝老牛的一碗杂碎！”
牛一碗满脸带笑，双手从食盒里捧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端到了雷清远的面前。
杂碎虽说是取自牛羊的各种“下脚料”，给人的感觉不怎么体面，但真正要做成一道美味，却不是那么简单。
后世的雷清远打小生活在回汉混居区，家门口常有回民做这一道吃食，他也习惯了羊杂和各种牛羊肉混合的味道。
“雷爷，别看就这么一碗杂烩，老牛我可没少下功夫。”在线电子书 .zaixian.
牛一碗自信满满地说道，他眼巴巴地盯着雷清远，希望他能尝上一口。
清远便拿起竹筷，夹了一块羊头肉，放入了嘴中。
“脆嫩爽滑、有点嚼劲，应该是羊头皮肉，桂皮、八角、胡椒的味有了，也加了料酒，祛除了膻味，就是火候稍微欠了一点……”
雷清远仔细品尝着，并慢慢进行了点评。
“哎呀，雷爷真是神人啊，今天灶火出了点状况，火候确实欠了些！”
在场的各位摊主闻言，无不翘起了大拇指。
“雷爷果然厨艺精湛，佩服佩服啊！”
一个矮胖的摊主适时端来了一笼包子，他笑容可掬地说道：
“雷爷，小人是专做麻麸包子的，小人知道烟雨楼的羊肉包子享誉汴京城，这口吃食怕拿不出手……”
摊主一脸的窘相，在雷清远面前显得底气不足。
“麻麸包子？”
雷清远有了兴趣，这也是特色饮食，他在小时候曾经吃过，依然有母亲的味道。
包子小巧精美，面色雪白鲜亮，清远夹起一个，细细品味起来。
麻麸有着特殊的香味，关键取决于对原料的加工手艺，一般制作麻麸包子，先要选用上好的麻籽，晒干后放入铁锅中炒熟。
再将熟麻籽放在石磨上推，麻籽磨成麸面后，得用纱箩细筛一遍，将粗的麸皮滤掉留下细的。
然后经过清水烹煮、淘洗、过滤后，才能出品无杂质的麻麸馅，制作工艺与点豆腐有些类似。
雷清远吃完了一个包子，他也找回了久违的记忆。
“小的也有一道吃食，请…请雷爷赏脸尝尝！”
一个少年模样的小哥走向前来，他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少年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来一只黑瓷碗，上面盖着盖子，碗还是温热的。
“雷爷，这个少年是州桥张四爷家的孙子，他爷爷人称‘张鱼头’，做的鱼头汤也是很有味道……”
牛一碗抢先说道，旁边的少年仍然一脸的忐忑。
少年双手打开了碗盖，碗里顿时呈现出一片乳白色的汤色，随即飘散出了淡淡的清香。
雷清远忙凑到了碗边，嗅了嗅味道，一股鱼肉的香气沁入了心脾。
“汤色饱满鲜亮，汤味浓而不腻，入口绵长，令人回味无穷……”
雷清远用汤勺舀了一口鱼汤，细细品味着，并不住点头说道。
“这鱼是鲤鱼，还是别的什么种类？”
雷清远看着身旁的少年，用手抚摸了一把他的头顶，微笑着问道。
“雷爷，这是取自汴河水里的草鱼做成，鲤鱼的味道不及草鱼。”
少年人这时说话也放松了许多，他仰头答道。
“好，今天这几道美食都不错，烟雨楼要将这些特色，继续发扬光大！”
“好啊！……”
烟雨楼内一片喝彩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