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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赵姬说道：“牛爱卿，我看还阳不老草根根又粗又壮，生猛非凡，不知用何法滋补，生吃，还是煮熟了再吃？”
牛悟慌不迭一抻脖子，将一块未嚼烂的肘子肉匆匆咽下肚子，连忙回道：“禀太后，都不是！还阳不老草之所以有滋阳养阴的功效，是在于其内有很多有益的成分，如果想把这些成分充分释放，必须要有介质，而最好的介质便是烈性白酒，二者如鱼如水，十分恰当，只要按一定的配比浸泡一段时日，取酒液饮之，方能达到目的。不过……”
“不过什么？”
牛悟思索片刻：“不过阴阳乃是生命之两极，本就互为矛盾，说一味药酒同时具备滋阳和养阴功效，实则是掩耳盗铃，因而必须分开加以秘制，以区别对待男女所需。”
“那牛爱卿说说哀家如何用它？”
“太后身为女性，养阴为先。同样也是将还阳不老草用烈酒浸泡，不过需要佐以一味其他药材，诱发对应的有效物质，改变其性状。这辅药首选红花……当然如果能有一味雪莲就太好了！”
“牛爱卿嘴中的红花为何物，雪莲又为何物？”
“红花又名红蓝花，因其花蕊橙红色而得名，具有特异香气，味微苦，有活血通经、散瘀止痛之功效，这味药并不稀缺，我中原的淮水一带大量生产，另外蜀地也有，可雪莲生于极寒之地的高山之巅，觅来极为不易。”
赵姬迫不及待道：“那雪莲既然牛先生耳熟能详，就算困难再大，恐也有法子取得吧，说吧，牛先生所说的极寒之地在哪里？”
“天……白山。”
牛悟本想说天山，但忽然想起这个时代天山并不叫天山，而是叫白山。
赵姬蹙眉思索，想了一会儿一无所获，不得不放弃，只好问道：“白山这个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她扫了扫众人：“众爱卿有谁知道白山此地？”
卫尉竭插话道：“名字倒是有点熟，不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乌提一个恍然，大声说道：“牛先生言下之白山，是不是距此数千里，如今为月氏人栖居之地的白山？”
“乌提将军好见识，正是。”
赵姬轻笑起来：“这有何难，我们差人出使月氏，提出高价收购，想那月氏人生活鄙陋，只要有利益驱动，还不热情高涨？”
“此法倒是可行，只是那雪莲生于三万余尺高的白山山顶，里常年被积雪覆盖，攀登困难，我担心无人上去过……”
赵姬目光忽然凌厉起来：“牛先生既然认为无人可以登顶，那又如何晓得有此一物？”
牛悟在对方的逼视下并不慌张，提起酒樽轻啜一口，微笑说道：“我只是担心月氏人中缺少这样的能人。”
嫪毐看牛悟的目光同样带有审视的味道，也插话道：“牛弟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不久前在白磨镇偶遇的那位世外高人？”
“没错，我牛悟所有的见识都是汲取于我的师父。”
赵姬的神色瞬间柔和起来：“牛先生总不能因为一份担忧放弃尝试吧？”
“那倒不是，我担心……”
赵姬急忙打断：“牛先生担心无人识得此物？”
牛悟诧异看了赵姬一眼，颔首道：“太后思维明敏，怎么我所想的都被太后猜到了。”
赵姬眉宇间飞上一缕得色：“牛先生无需过虑，哀家断然不会让你再受长途跋涉之累，亲赴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先生只需用一段文字精确描述出雪莲的样貌，当然如果牛先生能够绘制出雪莲的状型则更好，月氏人只要按图素骥就行了。”
“太后的办法太好了，改天我就绘制。”
赵姬把头转向乌提：“乌提将军可否替哀家再走一趟？”
乌提脸上现出为难之色。
牛悟马上插话道：“乌提将军有一事禀报太后，不知太后宴会结束后能否抽出时间？”
“好吧，这件事稍后再议……”赵姬侧身又看向牛悟，“关于还阳不老草的开发应用，牛先生接下来有否具体打算？”
“太后叫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
太后怔了怔，蓦地扑哧一笑：“你个狡诈的东西……行吧，哀家的承诺总得恪守，内史肆——”
“喏。”内史肆站身。
“此番西行虽然折损不少，但的确算得上捆载而归，有件事你负责去办，但凡此次因公殉职的我大秦将士区别于战场捐躯提高抚恤一倍，幸者晋爵一级，牛先生，你功高至伟，哀家特许你晋爵两级，由九级五大夫升为十一级的右庶长。至于职位……内史肆，目前我雍城宫内有何与之匹配的职位？”
内史肆想了想：“回太后，空缺的职位倒是很多，可与牛先生爵位相对应的却是没有。”
已经入座了的少监尹不失时机起身道：“太后，奴才觉得太官令倒是适合牛先生。”
赵姬略思片刻摇头：“不妥，太官令尽管掌管王室膳食，但我想牛先生志不在此，况且年俸六百石，太委屈牛先生了。”
嫪毐也起身道：“太后，何不独辟蹊径，为我牛弟量身打造一个职缺？”
赵姬一拍脑袋：“呵呵，此主意甚妙，牛先生所为之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确开创的是一项伟大的创举，我看就在少府下面再设一监，名曰药膳监，由牛先生出任监，主管还阳不老草的衍生产品的开发，年俸两千石，至于药膳监下属编制和人员配置及俸禄，牛先生可以拟定一个详细方案，由哀家亲自审核。如此安排，牛先生以为如何？”
牛悟大大咧咧立身，刚要说点什么，嫪毐一瞪眼，喝道：“牛弟还不赶快跪谢太后恩典？”
牛悟立即跑出坐席，长跪于地，行了一个稽首礼：“牛悟谢太后殿下隆恩！”
赵姬飘然而起，拖曳着长裙居然向牛悟走了过来，躬身扶起牛悟，笑盈盈说道：“牛先生不用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说完将双手搭在牛悟的手上。
如此举动简直让在场所有人大跌眼镜。
贵为太后，至今无人能够亲自见到太后亲自去扶一个行礼的人。
就连嫪毐，也心有波澜。
想起太后的一贯作为，此时的嫪毐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牛悟却没有过多去想，他对太后了解不多，只以为是她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直到……
他感觉手背手心被人在反复摩挲，尤其是手心，太后分明是在用长长的指甲挠他。
这样奇痒的感觉，先是深入骨髓，接着荡涤着他的灵魂最深处。
忍不住眼神迷离起来。
却见到一张娇羞的脸似笑非笑看着他，接着眼眸流转，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这一眨，宛如电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