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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群玉的视线望过去,门口横空出现一只信封,春禾捡起信封推开门探身查看,廊下并为瞧见有人在。
“娘子,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我这就去隔壁厢房看看。”
将那只信封交给群玉后,春禾作势要出去,却被群玉拉住衣角,“别,别去,先看看这封信写的是什么。”
拆开信封后,依旧是白纸红字,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每一封信,都不许烧。
她接着去看下一张:等我回来检查。
最后一张上面,只有一句,七夕不许和孟澜过。
看到这里群玉松了口气,应当只是谢望走之前,准备的信罢了。
否则他应当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拒绝了孟澜,用不着他提醒。
“今夜不用你守了,春禾你回去睡吧。”群玉揉了揉困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将那封信撕碎丢进香炉,这才合上眼帘沉沉睡去。
春禾应声下去,打算去隔壁厢房瞧瞧,究竟是何人半夜不睡在这装神弄鬼。
群玉一觉睡到天亮,想着今日是七夕,最是适合明察暗访,有所行动了。
和丰楼推出了新菜式,前几日她尚在病中不好出门,今日却可以趁着七夕鱼龙混杂,去后厨看看。
她心中已然有了成算,却不成想出门后,身后跟了个甩不掉的尾巴。
可就这样让她打道回府,群玉也不大愿意,偏偏对方也很是警觉,没法将人引出来。
气闷之下,群玉让车夫改道,去了若虚茶楼。
她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间,靠近栏杆那边的窗户大开,群玉就着杏仁茶,和七夕特有的巧饼,听着看台上的老先生说书。
“诸位可知如今时兴的磨喝乐为何会在七夕这一日被人供奉?”
台下应和声此起彼伏,有说知晓的,也有说这事有什么好细说的。
“诸君莫急,此事还要从玉佛寺那位早就圆寂的明悟法师说起。”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捋着胡须开口,“这位称得上是当世国师的明悟法师本名卢乘风,出自范阳卢氏,行十九,卢十九年纪轻轻连中三元,杏林宴上容华公主对他一见倾心,向先帝求了赐婚。这位容华长公主想必诸位都知道,今上的嫡亲妹妹,
说是最受先帝宠爱的子女也不为过。”
“及第新春,杏园初宴,偏偏这位卢十九恃才傲物,当场拒婚,容华公主追问之下,得知他早就有了心爱之人。此女诸位也不陌生,便是那位才华比仙的姚氏女。可姚氏女是先帝为当时,还未被废的太子钦定的太子妃,此事虽未传扬出去,可
卢十九出自范阳卢氏,在朝为官者不算少数,不会不知道这件婚事。”
“此举算得上是蔑视皇权,公然叫板了,先帝龙颜大怒,不仅废了卢十九满身功名,还让他滚出盛京,永不录用。”
“容华公主为其求情,先帝爱女心切,到底是给了他一条生路,若是他肯尚公主,此事便既往不咎;谁知卢十九固执己见,愿意落发为僧,此生不娶,也不肯尚公主。”
“他既然愿意出家,先帝便将他发落至远在灵州的千重崖,此地靠近西域,却因为漫天黄沙卷地,多的是苦行僧和罚没至此的苦役。卢十九法号明悟,在千重崖钻研佛法不过三年,便前往西域辩经,最终赢遍西域高僧,扬名天下。先帝崇信佛
法,向来就对得道高僧青眼有加,是以才传召明悟回京开设法坛,大兴佛寺。
“玉佛寺落成那日,已是当朝太子妃的姚氏女前去礼佛,收到了一对憨态可掬的磨喝乐,便是这位明悟法师亲手相赠,姚氏将这对磨喝乐供奉于佛寺中,没过多久,成婚三年的太子妃终于有了身孕……………”
“从此每年七夕,磨喝乐常被已婚妇人供奉,若是有孕则会传给来年刚出世的孩童。”
听到这里,群玉觉得有些怪诞不经,一对磨喝乐而已,怎么就承担起观音菩萨的职责了呢?
不过这若虚茶楼的说书先生也是胆大包天,连容华公主的旧事都敢拿出来当做谈资。
就在群玉用完最后一块巧饼,准备起身离去时,突然听到二皇子的声音,“阿玉今日倒是得闲。只是这么快就急着走,可是那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不喜欢?”
群玉转身向他见礼,又忙不迭开口,“故事自然是有意思的,不然怎么赢得了满堂彩,殿下可得好好给老先生一笔赏钱。”
“好,既然如此,那就众人同赏,给其余客人也都送上阿玉今日点的这几道,就说东家祝各位缔结良缘,共赴白首。”
说完这话,二皇子满眼温柔,目光落在群玉身上。
群玉连忙错开眼,心底一慌,怎么昨日才躲过孟澜,今日二皇子又是闹得哪一出?
早知如此,这若虚茶楼也不该来的。
“阿玉,不知今晚能邀你同游看灯吗?”二皇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想着她昨日就拒绝了孟澜,今日若是答应二皇子,叫孟澜知晓了恐怕不好,群玉到底是摇了摇头。
“殿下应当知道,我如今已是孟澜的未婚妻,这样授人以柄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群玉还是前几日才知晓,那天去和丰楼用饭,谢望之所以会寻过来,是因为二皇子太过张扬的缘故。
二皇子闻言一滞,勾唇冷笑,“也好,有些时候不曾见过孟二郎了,阿玉既然要回孟家,那不如你我一起同去。”
群玉被他惊得说不出话来,上回在莲庄他就凑过来,已经很是让人起疑了。
再跟她一起回孟家,岂不是让人都知道,她们关系熟稔且交情不浅。
被迫退让一步,群玉到底是答应了他,“那,那还是就我俩去看灯吧。”
二皇子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还是在这里等殿下吧。”群玉不想让他知道玉园的存在,他要接人定然是去孟家。
“也行,只是你若没来,我便去孟家亲自接你了。”二皇子留下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群玉又坐了一会,想着干脆和春禾换身打扮,随着来来往往的客人离开,否则敌在暗我在明,又如何找得到那个跟踪她的尾巴。
突然听到隔壁雅间里传来说话声,女子的声音很是熟悉,好像被人欺负惨了在哭。
她没好意思再听,和春禾互相换了衣裳抬步就想走,谁知听到有人笑得开怀,“盛樱宁,父债女偿懂不懂,你父亲虽然死了,但欠给老子的钱还没还,识相的话就给爷配合点。”
群玉脚步一顿,和春禾对视一二,当即开口:“我要救她。”
“可是娘子,就我们两个人,如何救得了她。”春禾有些犹豫,她知道盛娘子上回在金水河,将群玉救回来这件事,救命之恩自然要报。
可这会她们手无寸铁,身旁无人可用,就她们两个女子如何报恩啊。
“谁说只有我们两人,不是那个尾巴找不到吗?你说我要是进去出了点事,那个人会不会出现救我?”
群玉笃定此人是谢望埋在自己身边的探子,对自己的安危不会见死不救,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这个人是谁。
“那娘子要我怎么做?”春禾很快答应下来,知道娘子心中定然已经有了计划。
“你附耳过来。”群玉同她咬耳朵,到底是怕被人察觉出来。
少顷,群玉给了乐姬一笔银子,抱着她的琴就走,“借用一下,稍后还你。”
她叩响了隔壁雅间的门,听见是女子的声音,里面的人放松了警惕,也就让她顺利进去了。
为首的那个马脸男,一脸鄙夷,“小娘子有何贵干?”
“诸位郎君,如是楼里的乐姬,东家让奴过来给各位弹琴助兴。”群玉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话。
络腮胡的高壮男子眼睛都看直了,怔然发问,“大哥,我们没点乐姬作陪啊。”
“管他呢,你,抬起头来。”
群玉依言照办,余光一瞥,却是落在盛樱宁那边。她脸颊高高肿起,显然是方才挨了打。
瞧见群玉后,盛樱宁也是心中一惊,眨着眼茫然地看着她。
“是个标致美人,美人过来坐。”马脸男一改先前的不耐烦,拍了拍大腿,示意群玉过来。
她装作恐慌,一脸无措地开口,“这,郎君这是何意,虽是乐姬,但是卖艺不卖身的。‘
“少废话,自己送上门来的,立什么贞洁牌坊。”
“大哥,你说这两个小娘子又白又大的,哪个更舒服啊。”络腮胡的视线在她二人身前来回梭巡。
“一起上不就知道了吗?”马脸男滚烫的眼神黏在她身上,就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似的,群玉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抱着琴往后退,想着等他凑过来,就将琴往他脑门上拍。
群玉扭着身子往盛樱宁那边躲,就想着等会拉着她一起跑。
马脸男见她还敢躲,顿时沉了脸色,“老三,你也过来帮忙。”
盛娘子受了大哥冷落,络腮胡笑得暧昧,黑色的大手就要往她身前摸,谁知就听到大哥叫他。
二人齐齐上前,断了群玉身后的退路,她抱着琴往马脸男面门上用力一砸,谁知被他错身躲过,只堪堪破了点皮砸肿流了点血。
马脸男摸了摸头上的血,气急败坏地吩咐道:“这个小娘皮泼辣得狠,老三给我摁住她,爷今天就要玩死她!”
眼见着络腮胡那只大手就要伸过来,群玉大喊一声,“还看热闹呢,赶紧给我滚出来!”
依着她和春禾的计划,早在春禾孤身一人下楼时就会被人发现主仆二人换了身份。
那只尾巴认出后定然会上楼查看,方才门外有道影子一闪而过,却迟迟不肯破门而入。
络腮胡听她这样喊,试图抓她的手在空中,紧接着有人翻窗跳进来,一脚踢开他。
马脸男立刻过来和他扭打在一起,群玉连忙拉着盛樱宁跑了出去。
群玉拉着人下楼,还不忘安抚她,“宁娘,我送你回崔家。”
“不不用了,我先不回崔家。”提到崔家,盛樱宁脸色霎时一变。
群玉只当做没看见,神色如常的发问,“那你还有别的去处吗?”
“有的,我自己回去就是了。”盛樱宁不想麻烦她,生怕她因为救了自己,也会麻烦缠身。
“你一个人怕是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吧。”群玉再三坚持。
“那,只能一个人去。”盛樱宁想要她知难而退。
谁知就听得群玉说,“可以,我和我婢女说一声,现在就和你一起去。”
和春禾交代完后,让她帮忙缠住方才那个尾巴,群玉拉着盛樱宁的手就要一起走。
尽管只是一面之缘,群玉也敢肯定,方才那个尾巴武艺高强,那两个男子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能趁着这会他被人缠住,春禾又在门口善后,能让她先行离开。
群玉和春禾一起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她家。
这个地方倒是好,大隐隐于市,院子藏在东市里面,多是商户居住,若是没人带路想找进来只怕不容易。
群玉进门后,环顾四周,露出羡艳的眼神,盛樱宁适时开口,“赵娘子跟过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方才是想说,你欠他们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听到这话盛樱宁心绪也没有太大波动,点了点头,“多谢赵娘子好心,只是我家的事情况复杂,你一个小娘子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我决定付你凭屋钱,我要在你这个长住。”群玉说这话时眼睛亮起来,尾音都上扬。
“赵娘子莫不是在说笑。”盛樱宁眉头攒紧,一脸为难。
群玉拉着她的手,一脸真诚,“宁娘我也不瞒你,我在躲人,方才你应该看出来了,有人一直跟在我身后。”
“可是我这里,你如何住得习惯?”
这处院子是她特意租来的,放着不少父亲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能带回崔家,否则母亲见了是要发脾气的。
“没事,我也不用住太久,大概一个月的样子。”
“可我不会经常住在这,赵娘子你一个人可以吗?”
“无妨,我一个人还乐得自在。”
见她下定了决心,盛樱宁也就没有再劝。
她将东西放好后,又向群玉简单交代了一两句邻里情况。
说是不必担心有贼人闯进来,隔壁蔡婶家养了条可聪明的大黄狗,它会给大家报信的。
群玉点点头,又在她要离开时,让她有空的话,往妙春堂抓一副药,不过不用急着带回来。
将药方和剂量都写下来后,盛樱宁虽然不懂,但还是拿着方子照做了。
事已至此,通过这种方式,德叔那边想来是知道她的情况了,也就不会担心了。
却说若虚茶楼里,二皇子姗姗来迟,知道了这样一出后,也就没什么心思邀群玉夜游了。
众目睽睽之下,就有人敢在他的地盘打斗,最关键的是,那个神秘莫测的男子还不见了。
原本他想着去找群玉问个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若虚茶楼那边需要人善后,一时半会也就耽搁了。
春禾是知道娘子安排的,回了玉园后便一直暗地观察,试图找出谢郎君的眼线。
一句光景过去,春禾回了趟孟家,将娘子的话转达给他。
说是成婚在即,她二人应当守着规矩,不好见面。
原本孟澜是打算趁着旬假来找群玉的,既然春禾这样说,也就只好作罢。
整个孟府也就何用和罗应知道,表姑娘当真消失的无影无踪。
偏偏春禾一脸云淡风轻,压根就不着急。
表姑娘是故意离开,不让他们找到的。
偏偏春禾是表姑娘的人,即便是真的想拿她来问,也不好动手。
当日听洪良来报,说是表姑娘拉着一个小娘子走了。
那个小娘子的身份何用已经查出来了,竟又和崔家有关。
甚至此女和崔二郎有些见不得光的关系,若要动她,必定是要和崔二郎知会一声的。
只是等何用求见时,崔二郎早就应了盛樱宁的要求,暂且帮她圆了过去。
转天下值,崔二郎来东市寻她,劝说盛樱宁将群玉交出去。
谁知盛樱宁不肯,和他发生争执,到了傍晚就被人推搡着进了卧房。
群玉听见她微弱的哭声传来时,慌不择路,随手抄了把菜刀就要往里闯,突然听到盛樱宁带着哭腔,闷声说了句,“赵娘子,我无事的,你早些睡吧。”
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暧昧声音,群玉手里的菜刀差点吓得掉地上。
那个崔二郎,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不就是盛樱宁的继兄。
他身为兄长这样欺负妹妹,不就是丧心病狂!简直就是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群玉一夜没睡,听见隔壁有人出门后,群玉推开窗,四目相接,恨不得将这人千刀万剐。
“赵娘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哪天我心情不好,将你和谢望的事情抖落干净,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崔二郎正了正衣领,遮住脖颈上的吻痕扬长而去。
群玉连忙去隔壁厢房看她,盛樱宁躺着床上奄奄一息,了无生机。
“我们去报官,去找孟澜,他定会帮忙将崔二抓紧去的。”
“赵娘子,你别内疚,我和他不是昨日的事......”
听她这么说,群玉心中愈发难过了。
“你母亲难道不管吗?他怎么也算是你兄长,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你别难过,这些都是我自愿的。”盛樱宁反过来安慰她,却是让群玉彻底哭红了眼。
只是哭过之后,群玉就要起身帮她熬避子汤。
盛樱宁察觉到什么,但并未开口多问,还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会对这种事情这般熟悉。
经此一事后,群玉留下一笔不菲的银钱,算作凭屋钱。
在她这也叨扰了小半个月,该办的事也都办的差不多了,群玉决定先回玉园。
剩下半个月就好好绣下喜帕,她的绣工有限,旁的东西做不了,也就只好做些帕子,略尽心意。
虽然她并不拿这桩婚事当真,可穿嫁衣的机会应当就只有这么一次了。
得知表姑娘自己出现在玉园后,众人皆是心里松口气,就怕等郎君回来问起来答不上话。
只有春禾知道,娘子这几日眉间愁云紧攒,心绪不佳。
春禾帮她试好嫁衣后,将角落里不断冒出来的那些信封递给她。
“是小雁那丫头在搞鬼,她是谢郎君的人。”
和群玉猜得相差无几,她点了点头,看都不看,全都丢进了香炉里。
“快一个月过去了,也不曾听到灵州有什么消息,想来一时半会他是赶不回来的。”
灵州是父亲的老地盘了,河西军与霍家又有旧时交情,德叔一早就去过信,让人暗中拖着点谢望,等那边的事情办完少说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等到了深秋,狂风怒号,飞沙卷地,回京的路更是不好走。
届时等他回了盛京,自己早就功成身退,不在孟家了。
事情一切进展顺利,没什么好让群玉烦心的,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初七,孟澜来玉园接亲这天。
婚事虽然仓促,孟家恐叫旁人看轻,故而这婚仪倒是格外庄重。
思及表姑娘的亲人都在梧州,老夫人特意寻了些昔年交好的朋友,来到玉园送她出嫁,给人撑场面。
又有福禄双全的全福人帮忙撒床撒帐,随行在侧,代替了春天的位置,一路搀扶着群玉扫轿照轿,再将新妇送入轿中。
她手里捏着团扇,几乎就是举了一路,好几次手不稳差点掉下来时,全福人忙不迭帮她扶住,语重心长地教导:“娘子这团扇不到时候是万万不能撒的。”
婚仪的那些规矩群玉只学了个囫囵,故而脱口而出,“那什么时候能撤?”
“娘子也真是的,莫不是睡迷糊了,连这也能忘?“
“一直到送入洞房,等郎君做了却扇诗,您才能撤下团扇和郎君饮合卺酒,可记住了?”
群玉眨了眨眼,“醒得了,多谢老夫人提点。”
昨夜睡前听了喜婆讲的夫妻敦伦,又塞给她一本避火图,群玉看得意犹未尽,当天夜里就梦见自己被谢望翻来覆去的玩。
这个梦做得太累,翌日醒来时浑身疲软,却还是硬撑着起来梳妆。
接亲又足足闹了大半日,孟澜的催诗做了一首又一首,群玉有心让人早些进来,却被人调笑,“新妇心疼了,咱们再拦一拦。”
心疼恐怕算不上,群玉早晨上妆前只用了几个汤圆,因为众人这么一番耽搁,腹中空空,饿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方才春禾趁人不注意,塞给她一包栗子糕,这会终于进了轿子,群玉心下一松,想着吃点东西,稍不注意就因为轿子晃晃悠悠的,昏昏欲睡。
她睡意酣然,压根就不知道从永宁坊到胜业坊,沿路遇到不少人障车。
等到她被全福人从轿中扶下来时,已是余晖照墙,暮色四合的黄昏了。
被全福人扶着下车,群玉也没忘记将栗子糕塞好,孟澜牵着她一起踏青毡,跨马鞍,听着司仪的唱词,“撒谷豆,避三煞,一撒如花似锦开,今宵吉辰结良缘;二撒金玉满堂彩,红烛高照......”
等入了青庐行过拜礼,又见孟澜做却扇诗,“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举了一整日的扇子总算是能够放下,群玉等他说完,迫不及待的落扇,一双澄澈如水的杏眸盈盈凝他,孟澜从中窥见自己一方清影,不由得心生畅快,牵着她的手不想松开。
“瞧瞧,新郎都看呆了,该饮合卺酒了。”喜娘在旁边催促,有婢女端着红木漆盘将东西呈上来。
合卺酒饮尽,群玉不由得想起前几日谢望离去前,二人共饮交杯酒。
孟澜还要出去招待宾客,恋恋不舍的和喜娘们一道离开。
还不忘留下一句叮咛,“皎皎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群玉冲他眨眨眼,不解问道:“皎皎?”
孟澜温柔地朝她笑了笑,语气微扬,“这是我前些时日同你说的,为你取的小字。以后我就唤娘子皎皎可好?”
“可以,表哥酒量不好,千万别喝醉了。”
听到这句话,孟澜去而复返,“皎皎现在应该唤我什么?”
群玉一脸为难,还是忍着羞涩开口,“夫君先去吧,等你回来我有事同你说。
“好。”孟澜也没多想,到底是去了前厅招待宾客。
忙活了一整日,群玉总算是有时间用两口吃食了。
只是才咬完一口栗子糕,就听见门外的争执声。
莺儿也不顾彤管的阻拦,急急忙忙就要往里闯。
“放我进去,我有事要和表姑娘说。”
“什么表姑娘,你要改口叫少夫人。”
“放开我!放开我!”
春禾去厨房帮她做吃食了,门外是孟澜的人守着,听见莺儿的声音,群玉怕她有什么急事,也就放了话让人进来了。
莺儿终于见到表姑娘,眼中噙泪,一脸忿忿,“今日我们郎君头七,表姑娘若有良知,便不该洞房花烛,行敦伦之实。”
听到这话,群玉手里的那块栗子糕掉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你说什么?表哥他怎么了?”
彤管拽着她就要往外走,“你胡说什么,少夫人和谢郎君有什么事,又不是他的未亡人,需要守什么节,来人,把她拖下去掌嘴!”
下一息,只见春禾白着脸跑过来,“娘子,娘子,出大事了,我听厨房的人说………………”
话未说完,冷不丁瞧见这番场面,春禾适时收声,惊诧问道:“拉拉扯扯的这是做什么?”
群玉别开脸,不让人瞧见自己的眼泪,稳住身形向她问话,“厨房的人说什么了?”
“何用和罗应都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谢郎君死在灵州,这会和他相关之人都要清算。
一时间群玉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喉咙间涌上一股恶心,扶着胸口干呕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