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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番外九·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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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的冬日雪寒风急,阴冷潮湿,群玉最是厌烦这般时节,可今年身处江南,竟是过了个暖冬。
    秦家长辈身子康健,老太公秦实甫见到来人还一阵恍惚,不由得想起群玉的母亲和外祖母。
    她们娘仨活脱脱一个模子生出来的,甚至都是如出一辙的带着夫婿登门拜访。
    起初群玉还有些紧张,这么多年自从母亲去后,两家也就再无走动,她作为晚辈的实在是有些汗颜。
    可秦家能够发家,又因为当年外祖母远赴盛京嫁人,其余所有家产全都赠予堂兄的缘故。
    是以即便是外祖母仙逝已久,秦家祠堂依旧有这位小姑奶奶的牌位。
    萧韵当年在灵州与霍达定情,在回到盛京之前,同样带着霍达来到秦家,祭拜秦家先祖,昭告列祖列宗。
    尽管群玉并不知晓这桩旧例,却也阴差阳错的带着谢望回到了秦家。
    谢望此番来到秦家,并未告知众人身份,全然以晚辈自居。
    瞧他生得清隽出尘,俊逸端正,秦实甫很是满意,便想着问问他家中可还有其余兄弟。
    秦家还有好几位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个个都是自视甚高,婚事还没有着落。
    除夕家宴,谢望坐在秦实甫下首,足以见得对他的看重。
    秦家子侄推杯换盏,纷纷上前敬酒,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谢兄一表人才,不知家中做着什么营生?”
    吃醉了酒的那位郎君迈着虚浮的步子上前,毫不客气地发问。
    “贤兄勿怪,我这弟弟笨嘴拙舌的,他这是怕玉儿表妹受了委屈。”
    身着暗褐色锦袍的秦二郎,是众人中较为年长的那位,他怕弟弟说错话,连忙上前解释。
    “什么委不委屈的,我看三哥分明就是后悔!”
    个头稍矮些,穿着湛蓝色圆领袍衫的英俊儿郎笑嘻嘻地当众戳穿。
    “后悔什么?”与他生得别无二致的小郎君故意搭话。
    “当然是没早点见到玉儿表姐,你瞧他见着人后就跟丢了魂似的。”
    这对双生子一唱一和,逗得人忍俊不禁。
    秦三郎见到容貌?丽的小娘子就走不动道这件事,在整座扬州城早就是传遍了的。
    他性子温和,平易近人,毫无兄长的架子,无论是弟弟妹妹都爱与他玩闹。
    即便是长辈们也都清楚他的德性,故而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
    何况秦三郎这话问的有理有据,总不能他们秦家嫁女,却连对方家世几何都不清楚的。
    秦实甫定眼望他,笑容满面,等着谢望的回话。
    “晚辈父母早亡,也并无手足,今蒙圣恩,忝列朝班。”
    谢望倒也如实相告,并不打算隐瞒。
    “不知贤兄家住何处?”
    听他说如今在朝中任职,秦二郎目光一转,旁敲侧击的打听他的官职。
    正所谓盛京米贵,居大不易,单凭他住的坊市,便能知晓他官职大不大,在朝中究竟得不得圣上重用了。
    秦二郎自以为善解人意,奈何这个问题却是将谢望难住了。
    “家住崇仁坊。”“
    踌躇之际,谢望到底没有说实话。
    即便是隔着一道屏风,群玉也能瞧见谢望脸上为难神色。
    她缓缓起身,拿起酒壶,告了声“失陪”,便往秦实甫这边去了。
    群玉前脚刚走,秦家姐妹们皆是挤在秦寒身旁,胆子最大的那位秦四娘含笑问道:“姑姑定然是知晓表妹那位如意郎君的来历的,可否与我们说道说道?”
    “我劝你们,可别打人家的主意。”秦寒雁瞥了众人一眼,语重心长地劝道。
    “怎会?我们不过是想问问,他家中可还有其余兄弟,尚未娶亲的。”秦六娘捏着帕子,面上露出一副娇羞。
    “旁的事我并不清楚,能告诉你们的是,那位郎君如今是玉娘的人,若有人不长眼似的往他跟前凑,实在是有辱秦家门楣。”
    秦寒雁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秦五娘。
    秦家三姐妹中就属她心思最多,瞧着倒是温柔娴静的模样,殊不知尽随了她母亲。
    当初为她定了门好亲事,奈何秦寒雁那二嫂,瞧不上人家出身,说是嫁过去不知道要苦读多少年,才能供出一个举人来,实在是太委屈了五娘。
    原本众人以为五娘是个识大体的,定然不会像她母亲那般撒泼。
    直到后来秦寒雁才知道,与虚家退婚一事,从始至终都是五娘主导。
    秦五娘没做声,依旧垂着眼,怎么瞧都像是安分守己的模样。
    谢望并不是滴酒不沾的性子,可自从他病后便没有再次过酒。
    在场诸位都是群玉的亲人,谢望也不好拒绝,遑论谁来敬酒,他全都满杯饮下。
    看不惯他这样喝,可表兄表弟们的美意,又实在是不好拒绝。
    群玉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算是替他喝。
    “表妹海量啊!“
    眼见着群玉用了一杯又一杯,眼里始终清醒,不见半点醉意,秦二郎忍不住抚掌称快。
    “哪有哪有,这是最后一杯,再喝,我也喝不下了。”
    群玉这壶酒里搀了水,否则依她那点酒量,早就醉态醺醺,哪还能替谢望挡酒。
    “好,那就最后一杯。敬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群玉举杯共饮,却是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将酒水吐在帕子上。
    秦实甫方才更衣去了,这会回来后又想起了正事。
    “贤婿啊,不知你身边可有什么青年才俊,尚未婚配的?”
    不等谢望回答,群玉便拽了他的手,“老太公可是为姐妹们的婚事发愁?”
    “正是,我如今都一把年纪了,早就不管家里的生意了,唯独就为这个着急,若是再拖,岂不都拖成了老姑娘?”
    俗话说低娶媳,高嫁女,秦家三姝既有美貌也有才名,若是能借着她们的婚事,让秦家更上一层楼,那他秦家偌大家业也能守住。
    士农工商,商贾之流向来排在最末,秦家这一辈中除了大郎以外都将走仕途。
    可秦家儿郎资质平平,最好的也不过是考中了秀才,也不知何时才能出个举人。
    “老太公不必心急,晚辈这里还真就有几位人选,等年节一过,您便知道了。”
    谢望不是没明白秦实甫的意思,也没打算真的为她们介绍。
    只是若没记错的话,等年节一过,孟澜便要新官上任了。
    他自己主动请缨调至扬州,这消息原也是瞒不住的,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秦家在扬州富甲一方,自然是有些门路的,能够探得这位新任的扬州别驾。
    谢望言尽于此,秦实甫顿时会意,明白他话里有话。
    二人结伴离开后,群玉不解问道:“秦家姐妹的亲事,你当真要掺和?”
    “怎么?玉儿觉得此举不妥?”
    谢望拉着她的手,胡乱揉捏。
    “你以为保媒拉纤是这么容易做的?“
    毕竟这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群玉的担心不无道理。
    “玉儿放宽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秦家一介商贾之流,即便是引得多少人垂涎这块肥肉,却也能屹立不倒,始终坐稳江南首富的头把交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也是谢望一直不肯表露身份的原因,甚至为了稳妥起见,连宁儿和乳母等人都在虚家。
    依着秦家的规矩,除夕是要守岁纳福的,等到明日晨起,再开宗祠,向列祖列宗上香。
    二人知晓表姨这会还没睡,便改道去了她的院子,向她商议婚事。
    当初为了和离,秦寒雁险些假死变成真死,连带着与娘家都断了关系,若不是后来她声名鹊起,众人都知道这位“活观音”出自秦家,只怕今日秦家人也不会欢迎她。
    可秦家到底是生她养她的母家,秦寒雁实在是难以割舍,索性也就戴起假面,扮起和睦欢欣的一家人。
    群玉停住脚步,叩响门扉,“表姨,我们来陪你守岁了。”
    秦寒雁没想到这么晚了,群玉还会过来,她忙不迭开门迎人进来,看见谢望提着食盒,另外一只手抱着匣子,不由得好笑道:“来就来,还这般客套作甚?”
    谢望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温声开口,“长夜漫漫,若是对灯枯坐,岂不无聊?”
    都是些蜜饯、杏干、糕饼之类的吃食,另外还有一坛乌梅饮,酸甜爽口最是解?。
    “好孩子,让你费心了。”
    秦寒雁捻起一块杏干,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即便是回到秦家,真正与她亲近的,居然是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秦寒雁喃喃开口,“秦家什么样子,想必你们也瞧见了,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群玉原本还想说什么安慰她,谢望却拉着她的手,声音坚定,“好,只不过离开之前,还望表姨做个见证,为我二人证婚。”
    “好,可要准备什么?”秦寒雁见他走至书案前,不解问道。
    “婚书,我想亲自来写,表姨宣读一番即可。”
    言罢,谢望又从先前的匣子中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红纸。
    群玉惊讶地睁圆了眼,没想到他居然背地里准备了这些。
    她抿唇浅笑,满心欢喜,“那我帮你研墨吧。”
    “好,劳烦玉儿了。”谢望抬眸看她,不自觉间流露出一抹温柔。
    黑色墨汁逐渐浓稠,谢望润好笔几乎就是一气呵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封婚书便跃然纸上。
    谢望神情恭敬慎重其事地将婚书亲手移交给她,秦寒雁看完后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不如我们现在去祠堂,在姑姑的牌位前宣读。”
    秦寒雁总觉得,自己只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虽说没出五服,可总觉得不够份量。
    “这会祠堂开了吗?”群玉讪讪发问。
    “自是没有,不过我们偷溜进去就是了。”
    秦寒雁自小没少被罚跪祠堂,所以要怎么悄无声息地进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一刻钟后,三人出现在祠堂门口,秦寒雁望着高墙叹了口气,从前没有这堵墙啊,难道是哪位小辈时常受罚,被人发现偷溜出去这才砌这么高的?
    谢望轻声问道:“不如我先进去,在里面将门打开?“
    姨甥俩不约而同的点头,露出一副就靠你了的神情。
    群玉看他身形轻快,似一只翩飞的燕,踩着老榕树的粗壮枝桠攀上墙头。
    下一息门从里面开了,二人进去后又飞快地合上。
    祠堂里常年灯火长明,群玉一眼就认出了外祖母的牌位,她拿着帕子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灰,又摆会原位,极近虔诚地插了三支香,跪在蒲团上磕头。
    谢望紧随其后,正要弯腰跪拜时,却被群玉拦住。
    “万万不可,哥哥是天子,外祖母受不住你的大礼。
    秦寒雁虽然一早就知晓了,可也没想到谢望会做到这般地步。
    她也跟着搭腔,“玉儿说的没错,您上香心意到了即可。”
    谢望闻言一怔,无奈叹气,“我竟不知玉儿也变得与那些迂腐的老酸儒相差无几了。”
    “在这里,我只是一位晚辈,只是外祖母的孙女婿。”
    言罢,谢望撩袍跪拜,礼数到位的磕了头。
    顾不上怔愣,谢望拉着她一并跪好。
    秦寒雁展开婚书,温声念道:“维年月日,吉旦良辰,谨遵古制,缔结秦晋。河东谢氏谢逊之子谢望,才德兼备,品貌端庄;灵州霍氏霍达之女霍群玉,灵秀天成,贞心如玉;两心相悦,八字合婚,天作之合,地成佳偶。自兹缔盟,永结同心,
    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天地同鉴,共度春秋。”
    二人皆是双手接过,群玉心中酸涩不已,蓦然红了眼眶。
    谢望扶着她起身,将婚事收好,又郑重其事谢道:“等来年开春,表姨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仪。”
    离开秦府之后,谢望带着群玉去虚家拜访,见到精神矍铄的虚家老太公,他如今养花养鱼,逗鸟喝茶,倒是一派怡然自乐的模样。
    当年虚家老太公称妻子病重,需回江南养病,便二话不说递了辞官的折子。
    先帝爷再三挽留,甚至还想好了,若是实在不愿回京,调至扬州也是无妨。
    然而自从回了扬州,虚家老太公便过上了与世无争的日子。
    就连家中小辈,也全都放养不知去处。
    虚家此番举动倒是引得不少人鄙夷,明明恩宠加身,却非要避世而居,说到底也是为了博得美名。
    只是在虚家离京的后几年里,寒门一派中的好些同僚,不是被清算,便是接二连三的出事。
    这时候虚家的自保之道救了性命,否则尚在权利中央的虚家,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谢望的父亲文桢帝,是虚家老太公的学生,谢望此番前来,自然是做足了礼数。
    一老一少几乎是彻夜长谈一整晚,谢望在翌日便召来崔濯,问他这几日情况如何。
    自登基以后,谢望发觉国库虚空,其中又属户税账目对不上。
    江南鱼米之乡最是富饶,可户税居然大多都是交的八、九等。
    如今户税按照户等划分征收,最末的第九等只需交五百文,第八等则是一千文。
    可依大昭律,官吏及富有者的户等皆是第七等。
    扬州富户不在少数,可所收户税远远不及往年。
    近年来风调雨顺,亦没有旱灾水灾,那必然是有人贪墨。
    此事谢望原本是交给孟澜来查,奈何群玉提前离京,打破了他所有计划,便只好亲自跟来。
    想来扬州官场已经得到了消息,孟澜擢升为扬州别驾的调令早就发下去了,却迟迟不曾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孟探花。
    消息灵通些的已经打听到,孟澜如今在虚府下榻,若是旁处那倒是好说,可虚家每逢年节都会避年,想登门拜访都难。
    虚家大门前始终都有两三位小厮在此逗留,皆是遵主家的令来的,不是来请虚老太公赏脸参加雅集诗会,便是请虚家那位状元郎赴宴。
    按说盛京都有榜下捉婿的传统,奈何虚家那位状元郎,却是个例外,不仅没有尚公主,也没有迎娶高门贵女。
    这样的青年才俊回了扬州,自然是有数不胜数的媒人上门帮忙说亲。
    更有甚者已经打听到那位孟探花孑然一身,并无妻妾,即便是先前娶过一回有位亡妻,却也不打紧。
    因着二人来到扬州,那坛一成不变的死水被搅和地活了起来。
    秦家最先得知消息,因为有谢望从中牵线搭桥,孟澜和虚相也都半推半就的被他劝去了秦家。
    项小山一身好武艺,走吏考的路子凭着那身拳脚功夫也能考上。
    所以谢望也没忘记他,硬是带着三人一并去了秦家。
    秦五娘在瞧见虚相旬的第一眼便白了脸,当初她看不上虚家没落,觉得他们永无出头之日,便撺掇着退了亲,可如今便是后悔却也迟了。
    另外两位姐妹,四娘相中了孟澜,六娘看上了项小山,皆是主动上前搭话。
    谢望遥坐上首,端着白瓷茶盏浅啜一口,嘴角不自觉间勾起,出卖了他的心绪。
    要他说遑论孰真孰假,就这样很好,孟澜和项小山被人缠得分身乏术,便没法再往群玉跟前晃悠。
    虚相旬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也察觉出谢望意思来。
    只不过却是要让他辜负了,秦五娘好像对谢望更感兴趣,那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等谢望发觉秦五娘不对劲,旋即转身就要走,奈何秦五娘快步向他走来,倒像是要碰瓷。
    他侧身躲过,眼睁睁瞧着秦五娘摔在地上,连扶都不会扶,更不用说分一个眼神。
    众目睽睽之下,秦五娘几时被男子这般嫌弃过,奈何即便是哭得我见犹怜,谢望也不没有偏头多看一眼。
    谢望率先离去,另外三人倒是并不急着离开,虚相旬慢慢观察着秦家的布局,想着若是有人能?他逛一圈就好了。
    秦五娘事情没办成,反倒惹人不快,二夫人听说此事后嫌丢人,让她莫要再轻举妄动了,实在不行去找虚相也成。
    毕竟二人自小便认识,到底与旁人分不一样。
    怎料秦五娘却说:“可见你是不清楚那位妹夫的身份,他才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若能嫁给他我们秦家必能高枕无忧。”
    “此事当真?”二夫人那双丹凤眼滴溜溜一转,当即改道去寻老太公。
    秦实甫知晓此事后,却觉得不对劲,不见得圣上千里迢迢来到扬州,就是为了小情小爱,与郡主定亲。
    这背后定然还藏着别的大动作,秦实甫敏锐如斯,猜测他们或许以此为遮掩,是为了查秦家。
    奈何秦四娘和秦六娘还真就看上了孟澜和项小山,二人忍辱负重在秦家住了好些时日,却没想到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
    虚相倒是没人管他,他本就与秦家几位郎君相识,又有状元郎的功名加身,秦家人自是巴不得自家儿郎能与他多多讨教学问。
    三人声东击西,颇费一番功夫才摸清秦家的账房,消息传到谢望那,他便吩咐崔,可以开始动作了。
    自从谢望登基,武德司便划给大理寺统辖,不过几日光景,崔便借调武德司的人手,将扬州府衙查得清清楚楚。
    倒不是什么新鲜招数,左不过又是官商勾结的把戏,只是这帮人实在是胆大包天,总以为天高皇帝远,如今新帝即位没多久,哪会盯着江南。
    也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谢望来到扬州一事叫人传了出去。
    一时间扬州官吏人人自危,商贾富户更是提心吊胆。
    秦实甫决定兵行险招,愿意倾尽举家之私献给圣上,只不过却是以秦五娘嫁妆的名义进献。
    先前性命垂危之际,能替他解毒的湘西巫蛊一族,不也是这番说辞。
    可见为了攀上他这门亲,倒是无所不用其极。
    从前谢望为了不娶别人,连命都可以舍弃,遑论这些锦上添花的黄白之物了。
    谢望并不出面,只是将此事交给崔濯全权处理。
    秦寒雁这一辈的男丁中,最有出息的莫过于秦三爷了,却也只是在扬州府衙当个户曹参军,把持着扬州地方财政。
    除夕那日在秦府并未瞧见他,而是听闻他去刺史府上赴宴了。
    如今人却不见了,想来是知道众人都在找他藏起来了。
    足足花费半个月的功夫,崔濯从刺史府中搜出大量钱财,金银珠宝之物,更有甚者,不少进献给宫里的御用之物,竟然也被他私藏。
    秦三爷不仅参与了分赃,更是刺史手中最好的一把刀,凭借着秦家在商户里的威名,横行霸道,变本加厉的盘剥。
    可到头来直到关进牢里那天,他还哭着喊冤,说是若不这样做,秦家绝无今日,他只是被逼的。
    上元节这日,户税案受审,府衙大开,百姓们几乎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就等着亲眼目睹此等贪官吏落得何等下场。
    秦家这些年在扬州颇有善名,不仅有秦寒雁义诊救治穷苦百姓,秦家的铺子更是多次施粥。
    秦三爷虽与人同流合污,但到底是为旁人做事,只能算得上是从犯,故而判罚并不算重,褫夺官职,判三年监禁。
    至于秦家原先打压其余商户,更是双倍奉还,另外又罚没大半资产,充作公廪。
    刺史一党则是判以流刑,徒三千里,三族之内不得科考。
    此番结果百姓们无不是抚掌称快,叩谢君恩。
    本该与孟澜、崔一道站在府衙主持公道的人,这时候却是拉着群玉的手,登上了扬州城最为璀璨夺目的明月楼。
    每年元宵佳节,都会有人来明月楼赏月。
    站在最高层,瞧见明月高悬,天灯逐渐点亮,宛如星子般妆点浓稠夜色。
    便是耳边也能响起货郎们的叫卖声,各个形态各异的花灯,巧夺天工。
    其中有一盏似莲花初绽,花瓣层层叠叠,花蕊透着柔和光晕,栩栩如生,足见匠人巧思。
    群玉的目光却落在那盏灯穗轻摇的兔子灯上,红彤彤的眼睛又圆又亮,引得不少小孩子驻足灯前。
    “喜欢那盏,哥哥给你买。”
    谢望瞧出她的心思,正要上前问价,却被群玉拉了下衣摆。
    “和小孩子抢,不太好吧。”
    “可是你想要,而且,你也是小孩子。”
    谢望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惹得群玉倏然羞红了脸,“还是算了吧。”
    她既然坚持,谢望也就没有上前买下。
    等路过卖糖葫芦的,谢望给了几枚铜板,为她买了一串。
    “尝尝还是不是从前那个味?“
    群玉就着他的手尝了一颗,又酸又甜,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好吃!我还要。”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谢望见她嘴角沾住糖块,伸手擦掉,却见群玉不好意思地偏过身子,不许他碰。
    “这,这是在外面呢,你干嘛呀?“
    “小馋猫,光顾着吃,都忘记擦嘴。”
    谢望知道她是误会了,错开愈发幽深的眸子,压住就快要按捺不住地情动。
    也怪不上她担忧,实在是她本就艳红的唇瓣愈发诱人。
    饱满菱唇愈发晶莹,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又甜又软,很是可口。
    离开明月楼的时候,谢望买了一盏兔子灯,群玉走在他前面,看见有趣好玩的小玩意一股脑的买了许多。
    什么拨浪鼓,小珠花、小木偶、磨喝乐都是给宁儿挑的,再不济就是些她没见过的零嘴吃食。
    谢望都替她拿着,等群玉回过神来,发现他手里多了一只兔子灯时,惊讶地眼睛都亮了。
    “哥哥还是买了!”
    “嗯,你喜欢,拿过去玩吧。”
    有了新鲜玩意,群玉爱不释手地接过,仔细摸了摸,“这只好像更大更亮,我们再去买只小的吧,送给宁儿!”
    “好,都依你。”“
    谢望抱着她买的那些东西跟在群玉身后,见她已经选好了花灯,正要付钱时将自己的钱袋递过去。
    “和哥哥出来玩,怎么能让你花钱。”
    这时群玉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路过那么些摊贩,好像都是没付钱就走的,想来是谢望跟在身后掏钱。
    “那好吧,谢谢哥哥。”
    群玉嘴角不自觉上扬,笑意绽了满脸。
    这时那货郎上前搭话,将群玉选好的那几盏灯递给她,还不忘称赞一句,“兄妹俩感情真好啊,哪像我家那俩。”
    话音刚落,旁边蹲在地上玩灯的小男孩忽然被什么东西砸到,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两下,是一只球。
    只见小女孩叉着腰站着,像只小豹子一眼,气鼓鼓地问道:“你怎么不理人?和你说话没听见吗?”
    “没、没有。”小男孩站起来,竟是比小女孩个头还要高些,显然他是哥哥。
    “就是打打闹闹才热闹呢。”群玉笑着同他接话,全然不曾发现谢望目光黯了下去。
    等离开热热闹闹的街市,二人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谢望却敲了三下车壁,外面的车夫是他的人,当即会意离开。
    群玉埋头整理买来的小玩意,依旧没有察觉不对劲。
    直到略坐了片刻,马车不见动,她才疑惑抬眼,问道:“哥哥,不回去吗?”
    “谁是你哥哥?”
    谢望眸色冷黑,偏过头去不再看她,摆明了是因为被人误会成兄妹,这才生着闷气。
    “这又是怎么了?哥哥当腻了,不愿当了?”
    群玉故意打趣他,又拿出奚落人的语气,“不愿当哥哥就不当吧,反正你也是孩子的父亲呀。”
    天旋地转间,群玉被他忽然单手抱起,摁在自己怀里,“我就没有别的身份吗?”
    听着谢望蓬勃心跳声,群玉止不住的脸红,明知道他想要听她承认名分,嘴上却不肯服软。
    “那我唤你法师?还是圣上,也不见得你爱听呀。”
    谢望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心里那股难以言表的不满彻底爆发。
    方才她逛街买了好些东西,除了大多是宁儿的外,就连春禾她们婢女都有,就是没有考虑到他。
    他就想问问,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在她心里,都比他的位置排得还要靠前?
    “玉儿,你好偏心。”
    说完这话,谢望低头去咬她,舌尖覆过嫣红的耳垂,被他含进口中,被齿尖划过的时候,群玉身子一哆嗦,激得小脸红扑扑的,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我怎么偏心了,分明是你太过小气。”
    “哪有?”
    谢望不肯承认,故意落下重重的吮吻,在她脖颈留下显眼的痕迹。
    “整个年节我都被你霸占着,连宁儿都没空看顾,你还不承认自己小气?”
    群玉都没伸出手指与他扯,每回都说最多不过两回,都被他软磨硬泡要的更多。
    她还记得表姨神神秘秘地来找过自己,说是房事不能过多,于他的身子无益。
    天知道被长辈耳提面命教导此事时,群玉有多紧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她就是这样肤浅庸俗、贪恋美色的女子,遑论谢望故意来勾她,实在是叫她抵抗不住。
    谢望埋头继续动作,根本不听她的辩白。
    他亲得实在是专心,又带着故意折磨她的意思,痒得群玉心口泛滥,溃不成军。
    “好了,你别弄了,回去再给你可好?”
    “我这种小气的人,又怎会故作大方的答应你。”
    话中意味分明,谢望竟因她才失言,与她较真起来了。
    群玉眸光流转,想也未想就甩出一句,“小气怎么了?我就喜欢小气的男人。”
    “好,那我就不大方了,现在就要。”
    见她落入圈套,谢望揽着她的纤腰细细摩挲,三两下便轻车熟路地找到腰带。
    他越揉越快,激得群玉忍不住仰着后颈,娇声唤道:“别、别揉了......”
    群玉腰眼发麻,实在是受不了,她蜷缩着脚趾,贝齿咬住唇瓣,喉间溢出一两声轻吟。
    随着谢望的喘息声逐渐加重,群玉眼神迷离,还不忘催促道:“快些,你快点。”
    她担心会有人经过,听见马车里的动静,谁知却听得谢望轻笑一声,“嘲讽我?你夫君还没有这么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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