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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折中的法子,委实给了何叶和何子成,乃至他自己一段可供缓冲的时间。当然,对何叶的深深情意造成伤害,却是不可避免的。
只寄希望于时间是一剂良药。
但何子成却没有因为魏宁的周到而立刻妥协:“阁下的计较虽然不差,可我凭什么就因为你的一面之词推掉叶儿现今的大好婚约?没有任何保障,倘若三年之期一到,你若失约了,抑或你到头来也只是的一介平平凡凡的修士,那叶儿岂不是得不偿失?从你打死那头大虫、自身还受了不轻的伤来看,你至今的修为,可不见得有多么高深;由此又可以推断,你未必就能在修行这条路上混得风生水起……”
还不等魏宁开口,何叶已经接过话去,质问何子成:“难道在爹爹的观念里,一定是要有名声,或是有钱财,才能够使女儿幸福吗?”
何子成不说话了。
那边的魏宁本就只是为扯个慌、让何子成去解决何叶婚约的事情,确实没有将中间可能产生的问题都想得这么周全。现在被何子成寻到破绽,不由得呆了一下,虽然这个问题已经被何叶轻松解决,他还是仍不住想:“是啊,我若到头来也只是一介平平凡凡的修士,那该如何?何叶这边,本就没有多大的可能,但也可以自我宽慰。可是,那血海深仇还扎在心里头呢!”
那种深入骨髓的不自信,再一次冒了出来,令他一阵怅然。
父女二人眼见魏宁陷入了沉思,都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看。半晌,茫然的何叶最先打破沉寂,问魏宁道:“你这是怎么啦?”
魏宁摇头,恍若没有走神:“何大人的话确实有理……不过事在人为,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哪怕修行之路并不简单、哪怕我的修行天分并不突出,我也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
至于打虎受伤,他反倒没有做过多辩解。
事已至此,那何子成也不再与何叶争辩。他心知肚明:哪怕自己可以凭借父亲的身份在这件事上顽固到底,得到的终归不是自己女子想要的结果。既然如此,又何必一意孤行、坏了父女间的关系呢?
只是让他头疼的是,程家那边不好推脱。
无论理由是什么、有多么充分,必定是要得罪州府大人的。一旦得罪了对方,又该如何是好呢?
……
这些都与魏宁没有多大干系了。相较于何子成想着为得罪程家而苦恼、何叶为魏宁的即将离去而苦恼,反倒只有了却一桩承诺的魏宁才是最轻松的。
所以他再一次挑起了话题:“此事虽然有了个说法,想必在下在何大人这里的疑虑,还没有彻底解决吧。”
正在为得罪州府大人而伤脑筋的何子成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被魏宁爱慕何叶一事给彻底带偏了,以至于自己的思路都是被魏宁牵着走,而没有心思去思索这桩婚事以外的其他蹊跷。只是魏宁在自己都几乎忽略了的情况下又主动提及这些,不免又让他感到纳闷:黑影这桩如此巧合的事,除非魏宁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否则是不可能摆脱嫌疑的。
偏偏魏宁在此之前已经表明过,他对这桩与妖邪相关的事情并不知情,难道他要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吗?
便是没有听到之前话题的何叶,也多出了一份困惑,注视着魏宁。
“所以你承认与此事有关?”何子成只能如此询问。
魏宁却道:“我此前说过,此事我确实是毫不知情。但依我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发觉香山城也着实是如同一方与世隔绝的城池,是不受外界妖邪之物侵扰的。今夜这桩事情,发生在我来香山城之后,我这个唯一的外人势必脱不开干系。因而即便我不知情,也不能排除我的嫌疑……”
这几句话说到了何子成的心坎里去了,也使得何子成对他印象有了较大的改善。当然,魏宁这样的举措,仍然不能排除他是欲擒故纵的可能。
“倘若真的是我在横云山脉中无意间得罪了某些妖邪之物、使得它们想尽办法来追踪对付我,那就不排除今后还会有类似的风险发生。”
“你要如何?”何子成得到缓和的神色再一次严肃起来。
不为魏宁,而单为这件事。
但何叶用夹杂着主观意念的客观事实打断了他们:“不可能地,香山城的结界尚且无恙,即便是你在外边得罪了妖邪,它们也决计不会穿过结界的。这处结界护佑了香山城上百年,这点基本的信任,我还是有的!”
此话一出,何子成也颔首道:“叶儿说得不错,这妖邪之物未必是从外边潜伏进来的……”
魏宁苦不由得笑道:“可是事情发生太过凑巧啦,我不将它与自己的到来相联系啊。”
退一步来说,香山城里又没有明面上的修士,即便有,也用不着大动干戈来对付这个自外地而来、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的魏宁。
“难不成是城中有潜藏的修士与横云山脉中的妖物相互勾结?”
何子成一惊,突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回魏宁道:“这种说法倒确实有可能!只是要追查起来,又没留下丝毫的线索,委实也没得办法。”
魏宁干脆和盘托出:“其实今日在香山祠中,我也遇到过……”
“香山祠?”何叶吃了一惊。
魏宁点了点头。
何子成追问道:“那黑影究竟是何物?”
“魔气!”下定决心的魏宁毫不遮掩:“据我所知,它并非一般妖邪,没有实体,而仅仅是一团拥有一定智慧的魔气。至于用什么功法或方式能创造出这样一种魔气,恕我修行时日尚短、见识浅薄,委实不明所以。”
如果香山城里真出现了这么一股正邪难明的势力,倒也确实成了何子成这位城长的心头大患。偏偏文人出身的他又丝毫不了解修行中的事情,只得问魏宁:“那该如何是好?”
魏宁等的就是这句话:“据目前情形推测,它可能只是为了对付我……想必我若是离去的话,香山城理当就不会再出风险啦。”
“你就要走?”虽然知道魏宁迟到会离去,何叶还是忍不住地惊诧。
魏宁对面的何子成见了,心里更是肯定了何叶爱慕这名相貌一般的修行少年,除去无奈,也只得迁就着她了。谁叫何叶是自己的女儿呢?
至于魏宁提出的要离开,倒也让他有几分诧异:“你当真就要离去吗?”
“既然何大人已经默许了那三年之期,离去总是迟早的。又巧,眼下遇到这么一桩让我脱不开干系的事情,我倒不如就此离去。”
“你要去往何处?仍是回横云山脉去吗?”若是个无关的修士,何子成自然不会如此多嘴。怎奈何,自己的女儿如今爱慕这名男子,何子成也不可能期盼他遭遇一些凶险吧?
魏宁半谎半真地回道:“师门尚在东方,万里之遥,一时是回不去的。不过目前我遇到修行上的关卡,久久不能突破,那横云山脉再呆下去也没得多大的意义了。正巧南楚的十万大山中,有我师门中的一位师叔祖隐居,我计划着还是去南楚,投奔那位师叔祖去。”